第121章 对月吟歌

朝中稳定，政通人和。

乾隆十七年五月十五日，皇上称奉皇太后之命南巡江浙，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沿着京杭大运河一直南下，太后也自然在其中，而嫔妃中，除了金玉妍之外，其余嫔妃都跟着皇上出行，就连不受宠的柏答应也在其中。

皇上顾念如懿刚生产完再加之魏嬿婉遇喜还不足三月，于是便走了水路，说是水路舒坦些，而且这个时节，走水路能见到许多美丽的风景。

像龙一样的队伍从京城出发，途经扬州，镇江，丹阳，常州和苏州，最后，在六月初八这天，御船抵达杭州。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时间就是这般碰巧，在六月时刚好到了杭州，皇上其实在就想看看杭州这个烟柔之地，如今到了，便打算停下来待几天再走，他也好带着如懿到处游玩。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柳绿烟蓝，这般烟柔之地，动时像是正值妙龄的少女，婀娜多姿，静时像湖边心事重重的女子。

次日，皇上带着如懿观敷文书院，登观潮楼阅兵，游便了西湖的美景，对西湖慕名已久的皇上，如今也算是如愿了，如懿也玩得很高兴，西湖的美景，当真同书里所说，一颦一簇都像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皇上还带着如懿一同品尝了新摘的雨前龙井，还乔装成百姓去吃了杭州街上有名的小吃，条头糕。

“如懿，朕可算同你做了一回真正的民间夫妻了，怎么样，好吃吗？”皇上一只手牵着如懿，一只手拿着一把折扇，目光看着如懿吃条头糕的样子，竟然有些可爱。

“皇上的心意臣妾都懂，这条头糕就像皇上与臣妾一样，都很甜，”如懿转过头笑吟吟的看着皇上说。

“朕与你，会一直这样甜下去的，朕在宫中年年午休，如今到了这烟柔之地，也算能好好放松一下了。”

“皇上是该松泛些，这样才对得起西湖的美景啊。”

说罢，皇上又拉着如懿去听了评书，李玉和容佩默默的跟在二人身后，看着皇上和如懿这般恩爱无比，李玉的心里也跟着乐呵。

眼看就要下雨了，来不及回去了，皇上索性拉着如懿到一个亭子里避雨，细细的雨像花针一样从天空密密的斜着洒下来，如此这般，倒是又将雨中的西湖尽收眼底。

烟雨蒙蒙的湖上，还泛着一叶叶扁舟，远处的群山朦胧在细雨中，只见得点点翠绿在其中，这样细细的雨，倒给西湖洒上一层神秘感，令人忍不住想要往里深究。

皇上将如懿搂在自己怀里，如懿也像一只小猫一般依偎着他，两人时而望望眼前西湖的一湾碧水，时而望望彼此，眼里的情意，似乎在此刻完全倾泻出来。

提岸边的杨柳伴着几声黄莺婉转的歌声，在细雨中翩翩起舞，每一处都流露出西湖最美的景色。

“如懿，朕多希望能够常常赏这雨，赏这景，最要紧的是和你。”

如懿听闻皇上的话，心里颇有动容，但理智告诉自己，有些话不能再相信，时间终究会是情意里最大的敌人。

“臣妾也同皇上想的一样，”如懿淡淡道。

“只可惜，咱们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但今日得此美景，也算没有辜负这趟行程。”

“有些景色，看过了就记在心里，就能一辈子都记着，往后还有更多的景色等着皇上呢。”

“你说得对，人不能只驻足与眼前，应该往前看，前面的风景，或许是你我不曾见过的。”

雨渐渐停了，雨后的西湖又是另外一番景色，皇上拉着如懿的手，慢慢的往回走，今夜有夜宴，他们出来也许久了，是该回去了。

到了晚上，皇上陪着太后和众嫔妃们，还有诸位王公大臣，临着西湖饮酒作乐，好不热闹。

嫔妃们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坠摇曳，时不时响起几声娇语，高足杯中盛满了美酒，还未入喉，便已经沁入心脾。

忽而，湖中央传来歌声阵阵，众人闻声望去，却不见人，而歌声依旧，这更加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人人的眼睛都盯着湖面，只见月光照耀下的湖波光粼粼，像一湾银色的浪花，但依旧见不到人。

慢慢的，湖面从远处划过来一艘船，船上满是荷花，仔细一看，原来那荷花里，还有一命=名女子，歌声就是这女子传来的，这女子穿着羽黄娟衣，倒向是这朵朵荷花的花蕊，随着一阵香风吹起，轻柔舒缓的歌声再次响起，让人沉醉其中。

在这样茫茫的西湖水上，水波轻漾，这女子的歌声缠绵无尽，一听便叫人醉倒。

皇上也连忙夸赞，侧过身同如懿说，“词应景，曲也好。”

如懿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皇上又将目光移在那女子身上，然后道，“江南这个烟柔之地，唱得歌竟然也这般柔和，真是美极了。”

“皇帝赞许你，你上来回话吧，”太后见皇上兴致颇高，就叫了那名女子上船说话。

女子虽有些娇羞，但却颇有一股温柔的味道，让人看了不禁觉得像是白日里烟雨蒙蒙的细雨。

“你叫什么名字？”皇上看着她问道。

“回皇上，奴婢姓陆名风吟。”

“风吟，真是个好名字，很衬此情此景，果真是江南的人儿，话语间都带有江南温柔的味道，”皇上连忙夸赞着。

“奴婢多谢皇上夸赞。”

“既然如此，朕就封你为陆答应吧。”

“嫔妾多谢皇上隆恩，”风吟高兴极了，她在一众女子中脱颖而出，被当地的地方官员进献给皇上，如今竟然做了答应，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皓月当空，湖上碧光粼粼，三五个乐伎坐在湖上的扁舟中，轻轻抚着琴，朱唇轻启，丝丝琴声伴着歌声飘荡在这轻烟柔波里。

皇上低着头和新封的陆答应窃窃私语，忽然，湖上飞起雪白的绸带，一叶扁舟再次驶了出来，驶进那如瀑布一般的雪白绸带里，一名女子着雪白纱衣慢慢从绸带里显露出来，月光巧妙的照在她的脸上。

只见她手捧一束荷花，翩翩起舞，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雪白的绸带也随风飘扬着，月光把她的影子投在湖面上，好似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扁舟停靠的地方，黄黄的灯光和月关交织在一起，还有一些橘黄灯光散发出来的晕，在繁星般的黄白交错里湖面仿佛笼罩着一团光舞，光芒与雾气晕着，什么都只剩下轮廓了，所以舟中人的详细曲线，也便看不出来。

但灯光是夺不了月色的，灯光是浑的，月色是清的·，在浑浊的灯光里，掺杂着月的清辉，也是一种奇迹。

随着婉转的歌声，月儿已经消瘦三分，它盈盈的上了柳稍头，舟中的人儿也慢慢向着岸边靠近，人们这才看清了她的容貌，原来是婉答应。

“婉答应的歌声依旧如此啊，到朕身边来吧，”皇上欢喜的对着舒窈说。

舒窈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皇上身边，伴在他的一侧，而另一侧。则是陆答应。

这两人虽说都只是答应，但婉答应却比陆答应要高贵许多，舒窈回头朝着如懿微微一笑，如懿眼里也充满笑意。

太后说，“哀家老了。怕是要辜负今晚如此好的美景的，皇帝你们继续，哀家先回去了。”

皇上也未勉强太后，叫了李玉护送太后回去，等太后走后，众人又饮酒作乐了好一会，这才觉有些疲倦之意。

“皇上，到了该翻牌子的时候了，”敬事房的人上前说道。

皇上左右看了看伴在身侧的两人，他心里有些难以抉择，沉吟片刻，才说道，“不必翻了，就婉答应吧，朕喜欢你身上的荷花香。”

皇上看着婉答应，眉眼里全是情，而一旁的陆答应，倒也是爽快之人，竟然也没有露出半分不悦。

“皇上，臣妾不胜酒力，就先回去歇着了，”如懿见状，怎能不识趣，便寻了个借口带着嫔妃们回去了。

“江南的美人当真是不一样啊，”白蕊姬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陆答应，然后不屑的说道。

“今夜你们都累了，各自回去歇着吧，”如懿懒得与她们多说，便叫了她们回去。

“姐姐，今夜果然是婉答应更胜一筹，不过看皇上意思，对那位新封的陆答应也甚是喜欢呢，”海兰故意压低声音说。

“江南的美人谁不爱呢，这陆答应一眼看过去，就有一股江南的气息，皇上早就向往着江南，如今得了一个这样的女子，心里定是欢喜，只是这些地方官员倒是很会挑人。”

“官员们多是阿谀奉承罢了，皇上喜欢什么样的，他们尽挑这样的奉上。”

如懿没有再说话，在她的心里，皇上的情分早就不值一提，如今她稳坐后位，再替自己孩子谋划着，其余的情爱她也不在乎，好像这样，自己活得更加松快一些。

夜色慢慢的变浓，周围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湖面水声潺潺，像是一首安眠曲，将白天的倦意都洗去，舒缓的进入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