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老庙村的人注定无眠。
恐惧就像天边的太阳带走最后一丝光线。黑夜缠绕着诡秘的阴森深深的埋进每个人的心头,放不下,挥不掉!
夜很静,静的如同一谭死水!平时令人讨厌的狗吠今夜也不叫了,偌大个村子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一丝生气。家家户户天没黑便早早关了门,门口还用灶灰撒了一条直线,将门口封住。门栓插的很紧,门后又用原木死死顶住。家里的保家仙菩萨,佛爷,都烧上了香。
了然大师坐在张红星家的的炕沿上,愁眉苦脸的抽着烟袋。张春来坐在旁边心事重重的卷着旱烟,张红星老妈将沏好的茶放在桌子上,看了张春来一眼没说话就进了里屋。
屋里长时间陷入了沉寂,只有吧嗒吧嗒得抽烟声。最后,还是张照春来打破了沉默,他闷声问:
“关先生你看这事是好是坏?该咋办呀?”
了然大师抬起头用他那失了神的一只眼睛盯着桌上的蜡烛,叹了一口气:
"唉, 这事就这样吧!听天由命吧!唉,没想到会这样!天意呀!”
就在了然大师连连叹息时,院里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老张,老张在家吗?”
接着,门吱嘎被推开了。来人正是大奋他爹牛全福,他今天去镇里开会,所以没去老庙。
张春来一看牛全福来了,连忙站起来去迎接。牛全福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了然大师:
“老关今晚上没喝几二两?咋啦?蔫头耷拉脑袋的没精神。”
说着他坐到张春来刚才坐的地方,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张春来叹了一口气:
“牛大哥,今天的事你听说了吧?”
牛全福‘嗯’了一声,问了然大师:
“今天,这事,是福?还是祸呀?老关你可别隐瞒。”
“虽说打生桩的童男童女没挖出来,但这老庙的风水局已经破了,以后啥用也没有了。只是红星这孩子手上的印子还没消,不知将来能否平安!这是福,是祸,哎,不好说啊!”
说完,了然大师还是愁眉不展。
“那今天挖出来的是啥?我听大奋说的挺邪乎的!”
“你听说过福龙山萨巫神庙的女祭司吗?”
牛全福显然是吃了一惊,他瞪大眼睛:
“那不就是个传说吗!难道是真的?”
了然大师点了点头:
“这福龙山的神脉灵祉都是萨巫族定的,我家祖上传的金簸箕就是萨巫族的灵物。只可惜后来没人知道萨巫族去了哪里?”
牛全福很是吃惊:
“你家还真有金簸箕呀?我他妈还以为是唬人的!”
了然大师叹了口气:
“唉,惭愧呀,惭愧,祖先之物到了我这一辈给整丢了!唉,就是死了都没脸去见先人呢!”
“好好的怎么就丢了呢?”
“还不是小日本鬼子!当年闯进我家害得我家破人亡,祖传的宝贝也没了!”
“这些该死的畜生,人事不干一点!”
张春来听了半天,插嘴问:
“关先生,今天这石棺里的那条怪鱼是咋回事?”
“这鱼是巫族的灵物,叫重生鱼,也叫鱼妇。传说萨巫族的人死了就会在棺材里放上这重生鱼,当他们的灵魂遇到这重生鱼时就会重生。”
张红星在旁边忍不住问:
“怎么好好的就挖到这女尸了?不是要挖打生桩吗?”
了然大师意味深长的看了张红星一眼:
“本来按我祖上的堪舆秘术记载打生桩就在那里,……哎……”
他懊恼的叹了一口气,好像在惋惜的样子继续:
“怎么就能挖到萨巫祭司呢?”说吧连连摇头。
张心里暗骂了然大师这个老混蛋,明明就是你故意挖的!还在这里装样子!幸亏那晚没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不知这老小子藏什么鬼心思?
事情到最后,大家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好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了然大师临出门的是时候给张红星一个黄纸符,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戴在身上,否则就会有危险。
张红星犹豫片刻还是接在手里,自己倒要看看这家伙藏啥猫腻!
这一宿张红星几乎一夜没睡,脑海里全是那蓝色衣服的女祭司。后来,他曾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就是那女祭司的脸会不会也跟哑姑谷雨长的一样?最后,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这几天的事情,跟了然大师都有什么关系?了然大师显然对那重生鱼很有想法,他也没死!要重生鱼何用?张红星真是想破脑袋也没有头绪!
天刚刚亮,张红星就被一阵嘈杂声音给吵醒了。眼睛睁开的瞬间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唉,没睡好。
正正在恍惚,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张红星老妈一脸紧张,恐惧的颤声:
“红星,咱家的鸡都死了,像是被放了血,你快出去看看。”
张红星腾的一下弹起身来,他三下两下穿上衣服,跑出门去。
此时,张春来正默然的蹲在院子里,看着一地的死鸡,脸上竟是恐惧之色。
这些死鸡排成一字,脖子像是被什么咬断了,可地上却无一滴血!
张红星心中不住的翻腾,昨晚全家都睡的很晚,精神也都高度集中,怎么多鸡被咬死了却无人听到!这是什么东西干的?
正在张红星彷徨无措之时,突然,看见一群人吵嚷着涌进他家的院子,来的都是老庙村的乡亲,看得出来大家情绪都很激动。
张春来连忙站起身来,勉强挤出几分笑容:
“老少爷们这大清早的有啥事?快进屋说。”
这时,李大爷从人群里走出来,他看了看院子里的死鸡,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张老弟你知道不,昨晚上咱们村子的鸡全死了!跟你家的一模一样!”
说完,他狠狠咬了咬牙又道
“不只是鸡,连狗也一夜之间都死了!”
这消息无异于重磅炸弹轰的张红星一阵眩晕,接着浑身发寒。张红星突然想到了白狼,可又否决了。要是白狼的话它绝不会只喝血,可能连毛都不给你剩一根。
李大爷的表情从愤怒又转成恐惧,他颤着声音:“这,这,这不就是鸡犬不留吗!山神爷是发怒了,要咱们村子的人给他陪葬!到时候谁也活不成了!我这么大岁数了我不怕,可我小孙子才三岁,我总不能让我老李家绝户吧!”
李大爷越说越激动,一张满是褶皱的老脸涨的满脸通红。
人群立刻沸腾起来,吵吵嚷嚷着,说什么的都有,大意是这事是张红星惹起来的,得由他来解决!最后,竟有人打算把张红星活祭给山神爷!
这可把张春来吓的够呛。他拼命的想阻止已经疯了的的乡亲,可他的力量能有多大呀!很快被人群给淹没了!
张红星就听他老妈哭喊着:
“大爷大哥们,我求求你们了!放过红星吧!红星,红星,快跑啊,快跑!”
张红星没想到平时和蔼可亲老实巴交的乡亲现在竟这么疯狂!一个个像是地狱里来的索命恶鬼!疯狂的扑向张红星!这些平时张红星称呼叔伯的人,今日,却要治他与死地!
看着被人群压倒的父母,张红星感觉热血直冲脑门,他两眼都冒火了!看着冲过来的人抬起一脚直接踹翻。然后,迎着冲来的人又是一拳,打在那人的下巴上,那人闷哼一声瘫在地上。
张红星几乎也疯了,他下手毫不留情,全是狠招!只几个回合就放倒了五六个人。这些招式都是爷爷教他的,这是他第一次疯狂的输出。
就在大家陷入疯狂之中时,突然,砰,的一声枪声在大伙的耳边炸响。紧接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喊:
“都他妈给老子住手!在不住手我就打死谁!”
大家都被这枪声给镇住了,纷纷退后。张红星也被枪声给惊醒了,看着手里惊慌的汉子,他愤愤的把那人甩开了!
开枪的是牛全福,旁边跟着的是大奋。大奋见张红星满脸都是血,吓坏了。他跑过来紧张的问:
“红星,你没事吧?咋脸上全是血呀!你没事吧?”
这时,张红星才感觉脑袋丝丝的疼,他用手一模,头上一个口子正翻翻着,呼呼的冒着血。大奋连忙用手帮他按着伤口,扶着张红星就要去找村医包扎。
张春来和张红星老妈从地上爬起来,挣脱人群向张红星冲过来。老妈连哭带喊的扑在张红星的怀里,无助的抽泣着。
张春来把老妈拽开:
“先让红星去把头包上,别哭了,哭有啥用!”
正在张红星要离开时,却被众人给拦住了。他们嚷道:
“今天不能让张红星走,他走了我们都得完!说什么也不能走!”
此时,张红星的头上的鲜血越流越多,很快眼睛都给糊住了,他眼前的人是血红的,天地是血红的!血红是杀戮,每个人在血红眼中变的扭曲,丑恶。张红星血气上涌。哼,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他恨声:
“不怕死的就来,老子奉陪到底!”
牛全福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了,他大喝一声:
“都他妈反天了!不想活了是吧?啊!说!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新社会!xx党的天下了!还他妈搞活人祭祀那一套,都想进笆篱子吃枪子!”
被牛全福这么一吼,大家都不作声了。这时,李大爷道:
“全福啊,今天这事你说该咋办吧?总不能让全村的人都跟他陪葬吧!”
“这事我向镇里报告了,上面会有人来处理的!现在大家都回去等着,有结果我会通知大家的。”
人群商量了半天,这活人祭祀毕竟是要杀人的,真追究起来谁也承担不起。最后,没办法大家只好准备离开。
正在众人要离开时,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杂乱的跑步声,接着,又是一阵失魂落魄的惊恐声音传来:
“不好了!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