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抓特务

可不管大奋人缘有多好，老子有多厉害，但这队长比的是硬实力。别看大奋长的人高马大的，看着像野猪精下山似的。要论起拳脚来他可不是张红星的对手。较量了好几次，每次都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要说这拳脚功夫，那还得提一下张红星的爷爷张有粮。他家祖籍山东高密张有粮年轻时闹过义和拳，当时还是一个堂主。他的一柄大刀那是杀的红毛鬼子哭爹喊娘，很是威风。后来大家都知道了，慈禧那老婆子向万国宣战，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慈禧屁颠颠的跑了。再后来和谈，赔款，割地。义和拳运动失败了，慈禧也翻脸了，四处捕杀义和拳。张有粮得到风声提前跑了，可是他家里的人没跑了，全家被砍了头，挂在了高密城门楼子上。

　　张有粮大哭了一场，可也无力回天，加之官府四处缉拿义和团的拳民，他的头像贴的满街都是，没办法只好闯关东。那时候闯关东是很要命的事，非万不得已绝不会行此下策。

　　去关东两条路，一条水路，一条旱路。水路是从龙口坐船，如果顺利的话在海上颠簸个三五天就能到达辽宁的旅顺口。可那时候没有天气预报，那海上的风浪难测，加之皆是木船抗击风浪的能力低，一个不小心满船的人就成了龙王爷的点心。

　　水路凶险难测，可这旱路就更难了！顺着渤海湾一直走，直到山海关。过了山海关就到了关东。可说着容易走起来就难了，不说山高水险，路途艰难。这一路上吃喝满觅不说，身体万一有个病有个灾，十有八九就扔在了闯关东的路上。就这条路上也不知埋了多少山东人的尸骨！真是身埋异乡，魂难归故啊！

　　张有粮含泪向故土磕了几个头，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后来几经辗转来到福龙山的老庙村，在此娶妻生子，扎根安家。之后，他老年得子，取名张春来。张有粮对儿子很是疼爱，再加之张春来小时候体弱多病，张有粮就没教他功夫。后来张春来长大成家有了张红星，这小子就没他爹那么好的运气了。他打小皮实淘气，按张有粮的说法，张红星天生就是耍大刀的料。张红星摸爬滚打跟爷爷练了十几年的功夫，这里的辛苦就不必细说了，想必大伙应该都知道。不过，虽然辛苦，张红星却也乐在其中。后来，张有粮得了老年痴呆，走的时候也是糊里糊涂的。那年张有粮九十多岁，张春来才四十多岁，张红星十多岁。

　　大奋他爷爷是老八路，复原后当了老庙村的支书。他老人家那是相当敬重张有粮的。所以，张牛两家的关系很好，张红星跟大奋也是打小一起玩到大的死党。可为了这武功队长的位置，大奋却显得不太厚道，处处跟张红星作对不说，还总是耍阴招下绊子。明里暗里的跟张红星较劲。而这个墙头草蔫老坏便是大奋的得力干将。

　　这蔫老坏，本名李金宝。长的什么样呐？就好像是还没进化完的猴子，提前从树上下来了似的。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村民总是开玩笑的说：“哎，我说红星啊！什么时候把沙和尚收了，你们正好去西天取经啊！”别看这蔫老坏平时不咋说话，可这小子是一肚子的坏水。平日里以武功队的狗头军师自诩。这家伙的身份也不简单，他爷爷那辈是胡子出身。胡子也就是东北的土匪。

　　当年福龙山有大小绺子十几伙，其中势力最大的是报号‘震山虎’的绺子。蔫老坏他爷爷便是这伙绺子的外四梁，花舌子。

　　东北绺子的内部结构，分里四梁和外四梁。里四梁有炮台，负责打仗冲锋，砸窑，劫道。乃是四梁之首。梁台，负责后勤，日日常开销。水香，负责内部安全，站岗放哨。翻朵，负责天文地理，周易八卦。外四梁分秧子房，看押肉票，索要赎金的。花舌子，是联络官。能说会道，那三寸不烂之舌能把死人说活了。插千，也是侦查兵。负责情报打探，卧底侦查。最后是字匠，能写会算，算是个知识分子。

　　这蔫老坏他爷爷在震山虎手下做花舌子，可没少祸害周边的老百姓。后来解放军进山剿匪，震山虎被打死了，他爷爷给活捉了，开了公审大会，游完街枪毙了。他们一家也成了被监管的对象。如今总算熬出来了，过上了太平日子。可蔫老坏这小子天生一副奴才样，墙头草，随风倒。以前讨好张红星，现在被大奋收买了，成了大奋的急先锋，马前卒。这不，两人又不知在憋什么好屁？对此张红星早都习惯了。

　　大奋对着张红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红星啊！男子汉大丈夫最重要的是胆量！敢在敌人刺刀面前放声大笑的勇气，你作为我们老庙村铁血武工队的队长完全不具备这些条件呀！”说罢，连连摇头。

　　蔫老坏看了大奋的眼色，也跟着摇头尾巴晃的说：“俗话说，胆小不敢将军坐，这成就大事不能只靠蛮力，胆量才是最重要的！”

　　张红星听了他俩的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胆量怎么又谈起了胆量。这两家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他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大奋说：“咋滴！要跟我比胆量啊？不是，我怎么就胆量不行了？你说！”

　　大奋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这表情让张红星想起了他家老母猪中秋抬头望月的情景。一样的哀怨，愁苦。可他不明白，那老母猪是崽崽刚被卖了，所以哀伤！那大奋是为什么？难不成那崽崽跟大奋有关系？所以哀伤。这样一想，张红星也就泰然了！

　　大奋愤愤的说：“”你忘了我们之前抓特务的事了？”

　　抓特务？张红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时候抓特务？怎么忘了！

　　大奋见张红星没有反应，很是气恼！我去！大奋的脸上竟然有两滴晶莹的泪珠从脸上滑落！他咬牙道：“你难道忘了我当初扶墙喊口号的事啦！这么英勇壮烈的事你忘了？”

　　张红星一下想起来了。抓特务这事他忘了，因为他经历太多太多这种小孩子的玩闹。可大奋扶着墙高喊口号这事他是记忆犹新，犹在眼前啊！每每想到此处，张红星都会情不自禁的笑出猪叫声。

　　这事得有好几年了吧，具体哪一年记不清了。那时候，张红星他们天天坐在村后头的磨盘上摔泥娃娃。就看见村里的马寡妇有事没事的往村口的破房子跑。这破房子是当时的知青点，后来知青都返城了也就空起来了。村长牛全福一把铁将军锁大门，之后再也没有人来这了。可不知为什么马寡妇这一阵子天天往这里跑，而且，还鬼鬼祟祟的。他们几个半大的小子就研究了，那时候看的电影竟是战斗抓特务的片子，所以打小就对抓特务有着别样的情怀。最后大家一分析怀疑这马寡妇是不是跟特务接头啊！于是决定当晚行动，抓她个人赃并获。

　　当天晚上，小伙伴们早早吃过晚饭，便武装起来。大奋拿着他爷爷当儿童团时站岗放哨用的红缨枪，头上还戴着白天编好的草帽，身上披着白色的斗篷。这白斗篷是他奶奶压箱底的白被单子，说是要给大奋结婚用的。现在披在他身上，不知是不是用对了地方！

　　张红星则拿着爷爷征战沙场的鬼头大刀，披着去年他爹捕杀的野猪皮，脸上还戴着白纸画的鬼脸。其他的小伙伴们也是将祖传的宝贝零碎一一披挂在身上，那画风只能用群魔乱舞，怪异非凡，八个字来形容！

　　张红星站在一个破木箱子上，郑重的看着眼前这群打扮怪异的小伙伴，严肃的说：“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今天晚上的行动是非常危险的，但也是光荣的。我相信胜利是属于我们的，但胜利也会流血牺牲，同志们准备好了吗？”

　　底下这群奇装异服，打扮怪异的半大小子一脸的兴奋，跟打了鸡血似的喊道：“准备好了，请队长放心！”声音很洪亮。但张红星还是担心他们关键时刻会尿裤子！这不是不可能的！因为，到现在还有人因尿炕，被老妈拿着擀面杖给打醒的！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尿不尿炕咱先不说，关键时候扔下你跑路，那绝对是有可能的！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张红星对他们并没有抱太大希望。他的希望是大奋，这位比钢铁意志还坚定的革命同志，关键时刻真能顶上！那真不是吹的！

　　小伙伴的话刚停下，大奋便紧张的小声道：“小点声！我奶奶还没睡着，叫她知道了，这次行动准泡汤！”哎！张红星他们的会议室在大奋家放玉米的仓房里，隔壁就是大奋她奶奶的房间。这老太太很爱管闲事，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只好小声的商议今晚的行动。唉！这伟大的决定竟在如此简陋的环境里完成！但想想我党建党时也不过在一条破船上，张红星心中也就释然了。

　　当夜，小伙伴们分配好任务，便匆匆赶往知青点。由于这里常年没有人来，院子里的蒿草都有一人来高了，这就给了他们绝佳的隐蔽场所。

　　等了大概有半个钟头，就见一男子悄悄的进了青年点的屋里。之后，约有一盏茶的工夫，那马寡妇鬼鬼祟祟也进了屋。

　　不一会，屋里就传出嗯嗯呀呀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张红星侧耳努力的听着，这两个人的接头暗号怎么跟电影上的不一样？他有些纳闷！不过，这时候不能犹豫，否则会贻误战机。当下他便一摆手，小声道：“行动！”小伙伴们迅速冲出草丛，来到门前。大奋一马当先，抬起一脚‘咣当’一声，将门踹开，接着大喝一声：“不许动！交枪不杀！”

　　屋里两个人打的热火朝天，正自陶醉，不想被这伙妖魔鬼怪生生打断了。那马寡妇和那男人吓的不轻，‘啊’的一声向张红星他们看来。透着淡淡的月光二人看清了门口的这群怪物。都‘啊，的一声，险些晕倒。二人来不急遮丑，蜷缩着身子努力的向墙角靠去。

　　大奋一脚破门，张红星借着月光看见一个白白的物体正对着大伙！被这一惊，那白白的物体吓的翻身缩在炕角。接着马寡妇的身体呈现在小伙伴的面前！见此情景大伙都呆住了，毕竟这太始料未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