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亲

“爷爷，这事儿您怎么看？”张启祥皱着眉问张三爷。

“还是要给沈将军这个面子的”张三爷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说到：“世道变了，咱们不能只顾着在算盘珠子里做生意，得跑出去跟别人打交道，沈默在西北是只老虎，但到了江浙这一带，遇着我们张家他也得把他那虎头给低下，尤其是在扬城，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古以来的道理。”

张启祥点点头，若是此次张家能和沈默交好，以后的路途必定一帆风顺，但若是交恶……，那恐怕就不好说了。

“沈默这人我们也只是道听途说，真正还是要相处一回看看，得先让人家看到咱们的诚意”张三爷说完便咳嗽了起来，张启祥慌忙忙站起给他拍背“爷爷你这咳嗽最近越发频繁了，还是听陆大夫的话，把药继续喝上才行”

张三爷不在意的摆摆手，老毛病了，早些年间遭人暗算被一刀捅在了肺上，自此就落下个咳嗽的毛病。

“那药喝了整日人昏昏沉沉的，还不如咳嗽咳嗽来的爽利，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啊”张三爷接过张启祥端来的茶抿了一口感叹道:“以后张家还是要你们这群年轻小辈拿得起来，我的几个儿子中我最中意的就是你父亲，可惜天妒英才，你那可怜的父母和净中两夫妻一起……唉”

张三爷许是提到了伤心话题，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站起留下一句“好好干”就回到了房中。

留下张启祥一个人在院子里面，张启祥低着头看向脚下老旧的青石板不语，指甲紧紧攥过手心留下深红色的印子。

张启祥心里一直有一个无揭露过去的伤疤，张三爷随口的一句正巧戳到了所有张家人最不想记起的回忆。

尤其是对张启祥而言更是，他曾经亲眼目睹了父母乘坐的那辆车发生了爆炸，漫天火光伴随着轰鸣巨响，连带汽车残骸四处飞溅，熊熊大火吞噬了周围的一切，汽车被炸的支离破碎，铁片和碎玻璃掉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什么都没有了，更别提坐在车里四个活生生的人。

那不是场意外。

张启祥在原地独自站了良久后，坦然自若地走出了张三爷的院子。

这边阿芜也刚从吴氏的院子里出来，特意把她叫过去明里暗里也只是为了让她打探张晞临少女怀春这事儿，这个大奶奶她是真的没话说了，可能年纪大了，脑子多少有点疯癫，这种破事还特意要像个任务一样交给她，人家乐意喜欢谁就喜欢谁，她管这做什么。

阿芜想了半天只觉得好笑，装个样子她现在也得去张晞临院子里绕一遭，好让大奶奶好好看看自己多听话。

张晞临院子里下人多，个个都规规矩矩有秩有序，算是整个张家人最多的院子了。

张三爷一辈子风雨里过来，生活起居，自己都能亲力亲为，身边除了梁五梁六就还有个年纪大了的管事婆子，再都不用人伺候，所以张家子弟也都按着这个标准，除了几个被张三爷赶出张宅的儿子挥金度日，剩下的也都按着张三爷的标准来，每个院子里顶多三四个伺候的，但张晞临不同，吴氏疼她，给她院子里放了十来个下人婆子伺候着，怕是到现在为止张晞临连手绢都没自己洗过。

阿芜想到自己院子里呆呆傻傻的翠喜，不禁心中默念，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进张晞临的院子得由下人通报，阿芜站在院子门口等，张晞临规矩多，辈分比她小的都得通报着的，虽然年纪不大，但辈分在张家也确实不算低，和阿芜的父亲张逸平辈。

阿芜踢着脚下的地砖，背着手默想，现在张启祥是家主了，也不知道他进张晞临的院子还用不用通报了。

“阿芜小姐，请进吧”张晞临身边的下人笑嘻嘻的请她入院，看来是请示完张晞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