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不属于她的

何家的老宅在城郊，何浅岁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工作就准备离开了。

她知道，胸膛里澎湃的情感不属于她，但是她忠于这种情感。

不算高的小高跟在地板上哒哒地踩出节拍，裙摆的弧度哪怕在急切中也并不慌乱。

唯一不足的，就是电梯略慢了。何浅岁难得地有些烦躁，甚至忽略了身后的脚步声。

“何总监，怎么这么急，回去有事？”

略略带着些熟悉的声音，还带着些慵懒。声音的主人好像仍像往常一样，摸完鱼从茶水间溜出来，然后悠悠地卡点下班一样的慵懒。

何浅岁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情绪，浅笑道:“嗯。你这么晚才走啊？”

林秋闻言也只是笑笑，用眼神示意不远处的挂钟。

上面的时间正正好好地显示着十二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何浅岁脸上的微笑不变“今天放假，不用这么守时的。”

“嗯，我知道。”

叮——

电梯到了。

密闭的空间里，奇怪的氛围弥漫在铁盒子里。何浅岁抽空整理了一下手机里的邮件，那种焦躁感却再次在她的胸膛弥漫开来。

怎么回事

每次遇到这个人的时候，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便尤其明显。

她不动声色地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情绪想象成一个个小星星，装在意念凝成的玻璃瓶里，悄悄珍藏，甚至不想多加筛选。

林秋看着被按亮的一楼按钮，挑了挑眉:“何总监今天没开车来么？”

“嗯，今天限号。”

“我送你吧。”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啦。”何浅岁干脆地答应道。省了麻烦。

正午的阳光被车窗挡在车外，微凉的空调送着香风拂过何浅岁的长发。

驾驶位上林秋一边顺手调了调后视镜，一边搭话道:“很久没看见何总监这么开心了呢。”

这句话问的奇怪，好像她一直在关注着何浅岁一样。

何浅岁皱了皱眉，还是笑道:“项目事情太多，大家最近也累坏了。”

眉头舒展，似乎是不经意间问道:“哦对了，今天晚上的聚会你来么。也不怎么见你参加公司的集体活动，是不喜欢人多么？”

林秋笑了笑，满不在意地说道:“我不太能喝酒，坏了大家的兴致就不好了。”

何浅岁也并不是真的在意她来不来聚会，也就不再说什么。倒是一向不怎么说话的林秋在这时变得格外健谈起来。

“何总监，您认为沧华这个项目怎么样？”

“嗯？怎么样？”

浅岁在连日的工作中透支了太多精力，车辆轻微的摇晃让她更是昏昏欲睡。

于是她放松了脊背，任凭身体贴合座椅的曲线，好让自己舒适一些。

“你说，这个项目，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啊？我听说您为了这个项目付出了很多心血，你和李总都很看重这个项目吧。毕竟这是公司成立这么多年以来，最重要的项目。”

笑意在暗处绽放开来，带着恶意。她满不在乎地忽略掉灵魂深处的不属于自己的挣扎，蝼蚁罢了。

何浅岁直觉不对，但实在太累了。

普通人的躯体原来真的经不住这么长时间的折腾，到底比不上当系统的时候能年年岁岁的连轴转。于是她只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

“我最近听说耀辉收购了个小公司，那个公司也在做类似主题的……”

……睡着了？

林秋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斑驳的光影略过何浅岁的肩膀，何浅岁垂着头，长发乖顺地贴着浅岁的脸颊。长长的睫毛被车窗上投下的阴影映出扇形的样子，盖在她的眼下。

林秋不是没认真看过何浅岁的样貌，相反的，她用目光将何浅岁杀过很多次。

何浅岁每次平静外表下的焦躁，都是被她杀死过的证据。

林秋，哦不，应该是林云舟。

林云舟自认不算什么大人物，不过来自何小姐管下的修真小世界，堪堪是个小世界里的反派。

后来她被自己世界的天道给劈死了，没死成，捡回一条命。那十六道天雷还把她原本短路的脑子给劈醒了，不仅找回了原本的记忆还记起了一位“老朋友”，还得以脱离原本的世界，进入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纯白空间。

她的母亲和她，都曾被这位“朋友”关照过。然后她母亲音信全无，她记忆全失。她阴差阳错地见到了在那个空间见到了一身白衣的“老朋友”。

所以她略略废了点功夫，想找这位朋友叙叙旧。顺便给这位朋友使点坏，交流交流感情什么的。

说实话，她曾经的近千年的修炼生活很是无趣。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么有趣的目标，她要看着这位系统小姐，自己走向自毁程序。

路口的红灯如她所料地亮起，她借着这停顿为何浅岁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眼里满是笑意。

“何总监，到了。”

何浅岁一时有些迷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脖子也带了些酸痛。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林秋，林秋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挑眉道:“午休高峰难免多花点时间，现在刚好十二点，来得及。”

何浅岁冷淡地点了点头，理了理衣服:“谢谢你送我回家。”

林秋倒也不介意何浅岁的冷淡，她知道这人睡醒了还懵着，也没有力气装出面对着别人时那种客气而疏离的笑意。

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何浅岁出了车门。

“晚上见，何总监。”

何浅岁很久没睡这么沉过了，脑袋还昏沉着。饶是如此，何浅岁听到林秋这句话也还是愣了愣。她鬼使神差地，用手浅浅地搭着车门不让它合上。然后就这样站着和车内的林秋说话。

“这次项目——我和李总决定把你的设计放在压轴。你很有实力，在这方面也很有天分……我知道你待在我们这个公司是屈才。但是……”

“谢谢李总和何总监赏识。何总，还有事么？没事的话我得走了，待会儿回去晚了我可要吃不上饭了。”

不等何浅岁说完，林秋便径自打断了她的话。说着便倒车开走了，很是有自己的风格。

浅岁欲言又止，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改变了什么，又或者，这个世界的世界线本来就有另一种可能。至少从目前来看，林秋这个和她接触最多的主要角色很不对劲。

比如……今天晚上的聚会在原来的世界线里并没有林秋这个参与者，再比如原世界线的林秋是在何浅岁规定的截止时间的最后一分钟发送的设计稿，还有那个人身上独有的气质也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危险。

但刚刚那句话也并非她随口胡诌的，原世界线的安排就是这样。

林秋本身就是一位非常有实力的设计师，也做出了很多属于自己的成绩。

她的设计原本就是会压轴出场的，那样潇洒而飘逸的设计也合该在最耀眼的聚光灯下，将其他的华服衬托的黯然失色。

至于为什么女主后来会说那样风格鲜明的设计稿是林秋抄袭……残缺的原剧情也并没有告诉她。

何浅岁皱了皱眉，到底不再多想，转身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