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林跃清有些哭笑不得，他收了收自己略微上扬的嘴角，低声问：“腿怎么了？”

　　谈瀛洲愣了一下，随即打着包票道：“没事的，可以走，不会摔了你的。”

　　林跃清心下无奈，轻轻趴到他背上。

　　他的身体真的很凉，体温一如既往地低，腿脚虽然不太好使，有点吃力，但是把平衡控制得很好，他一点也没有觉得颠簸。

　　“你刚刚怎么了？”林跃清出声问他，“被石头打到之后，不太对劲。”

　　谈瀛洲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傻笑两声道：“没什么，就是一下子有点懵，我以为我眼睛废了。”

　　“是吗？”林跃清一个字也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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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瀛洲刚刚被培养出灰狼形态的时候，还没满八岁，对自己人不人妖不妖的样子是极为害怕的，他哀求爸爸，说自己渴望做一个正常人，哪怕没有灵源也没有关系。

　　爸爸答应了他。他带他离开培养中心，送回小区旁边的学校。他回到以前的同学朋友身边，看着熟悉的课堂和操场旁边的大榕树，觉得一切都安稳幸福得让他想哭。

　　学校每天午餐都有牛排或者鸡腿，他都会把这些香喷喷的大肉块送给班上小个子的孩子，还把自己的零花钱用来给他们买好吃的，每天都坚持送家里离学校很远的孩子回家。

　　他很珍惜这失而复得的一切。

　　可就在一次玩捉迷藏的时候，他在一间废弃的小库房里，蒙着眼睛等伙伴们藏起来，却忽然听到大家的尖叫惊呼，喊着有妖怪大家快跑。

　　是他的耳朵和尾巴，不知道为什么露出来了。他怔怔地看着他的朋友们把库房的门锁上，一颗小石子从窗口飞进来，尖锐又沉重，打在他额角，剧痛过后血马上就流下来了。

　　紧接着就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无数颗小石子，从四面的窗口，连续不断地投进来打在他身上。

　　他用胳膊挡着朝他脑袋上招呼的石头，艰难地走到一扇窗口前，小声而怯懦地说：“我不是妖怪……”

　　可他自己都相信不了。他就算不是妖怪，也是怪物。

　　他愣愣地看着外面那些对他警惕而又厌恶的孩子们，都是熟悉和亲切的脸庞，觉得心里比身上还要疼，眼睛又热又酸，视线一片模糊。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没有人给他机会说完这句话。有小孩子用一根粗壮的竹竿子狠狠地捅在他肩膀上，惊慌地喊着：“臭妖怪别出来！别想出来！出来我们就打死你！”

竹竿子在他身上捅了很多下，他终于站不住了，跌倒在地上，更多的小石头飞进来，像瓢泼大雨一样落在他身上，他很快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上下都是血。

　　看他根本不会还手，几个胆子大又经常欺负弱小的坏孩子就打开库房的门，上前来把他按在地上，用力揪扯他的耳朵和尾巴，说要把它们都割掉，这样他就不是怪物，就能再跟他们一起玩。

　　地上已经铺起一层沾着他血的小石子，他被按在这样的地面上，浑身上下都很疼，但他没有力气挣扎反抗了。

　　如果不是老师及时赶到，他应该那时候就会死在那里吧。

　　也就是那时候，还没有满八岁的他终于意识到，有些路必须咬着牙踩着刀子往前走，有些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身后已经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