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时光仿佛凝滞,黑暗情绪大片蔓延,一如古旧世界的覆灭,没有任何挽救余地。
慕怜雪所以,你和我做这种事,就是为了泄愤?
刘耀文的眼里忽然毫无欲念,
刘耀文不然呢,还能怎么办?
慕怜雪的脸部表情快速凝住。不然呢,还能怎么办呢?
有什么在空气里忽然炸开,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某种和刚才在顶层他要自己脱衣服时般的屈辱再次灭顶而来,原来她只是一个泄愤的工具,原来他们之间只剩下这种男女关系,如同肮脏的交易。
有什么在心里急速死去,不会复活。
慕怜雪激烈的情绪只是在胸中崩溃,表面上愈发心如死水,她用一种非常有趣的目光看着身上的男人:
慕怜雪刘耀文,你真该知道宋亚轩对你做过什么,我相信你不会愿意错过的。
哪里是夫妻的温存,一旦争吵就是狰狞的样子。
这才是两个人真实的模样。
慕怜雪知道刘耀文大致猜到了什么。
但还有很多细节呢,想必还没有来得及了解,如果知道了,应该会很有意思。
她挣脱开他的手,
慕怜雪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刘耀文,你若是真的问心无愧,又何必这样做贼心虚?
根本不用想,这个男人额头冒出的汗已经表明他猜到了。
两个人互相攻击的这些话,已经足够道尽这些天来的所有失望。
她们都犯了婚姻里最不能容忍的原罪,不信任。
两个一起犯,日子注定不会好过。
他终于抽身。
慕怜雪哭泣着,嗓子很哑,在刚才,她是真的有一种要死了的感觉的。
整间房间,空气里尽数是颓靡的气息。
慕怜雪靠在床边喘气,体内明明火热,摁在肚子的手却是冰凉冰凉的。
慕怜雪我的孩子……
刘耀文已经穿上衣服离开,慕怜雪望着房门呢喃,
慕怜雪刘耀文,你好恶心。
这样的姿态,让她觉得,他们都像条狗。
爱人的时候,我们像条狗。
很快,就有佣人上来处理一切,李妈给慕怜雪清洗身体,很多话想说,最后只是咽下了。
慕怜雪麻木着脸。
慕怜雪李妈,把安胎药给我拿来。
急匆匆的咽下,差点呛到,呛着呛着,流出了眼泪。
慕怜雪想起了很久远的事,
叶晚秋有些事,该有自知之明的。
叶晚秋的声音缓慢又优雅,明明是在威胁人,却让人听出了客气的成分。她不紧不慢的:
叶晚秋你和耀文刚结婚的时候,彼时刘家做东,见到了你的家人,慕小姐,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
叶晚秋我看见慕小姐的哥哥,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时候,偷偷拿了一位名媛的钱包,全程没有一个人发现,我也没有戳穿。
慕怜雪端坐在上位,双手搁在身前,蜷握着,听着优雅的女人用缓慢的语言叙说自己家人曾经干过的龌龊事,一字一句出口入耳,都是在贬低自己的尊严。
慕怜雪已经在颤抖,
慕怜雪阿姨,我一直知道我和我的家人有负于刘家,可是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了!
叶晚秋用幽深的目光看着她,
叶晚秋是呀,如果不是看你低三下四,你现在的下场应该是在海里,给小懿赎罪。
叶晚秋说:
叶晚秋慕小姐,你说你在弥补,可是有些东西,它就是回不去了。耀文他有情,所以我们宽容,可你又何必在我们这吊死。
慕怜雪一言不发。
叶晚秋若不是因为你,耀文一定会和潇潇结婚,就算不是,刘少夫人也一定会是人品很好的女人!而你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就不觉得愧疚吗,还是你就真的这么点血性,甘做一个第三者……
啪
慕怜雪突然一拍桌,血红着眼睛看着叶晚秋,声音颤抖到变形:
慕怜雪我和耀文已经结婚了,谷潇潇她才是第三者!若没有她,若没有你们,我又怎么会是现在这样!
因因果果,纠纠缠缠,又该怎么算。
叶晚秋慕怜雪,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比谁都清楚,耀文现在并不爱你。
慕怜雪转身跑出宅院时,叶晚秋这一句冷淡又轻盈的话还是缓缓飘进了她的耳朵,绕进脑子深处,最后重重的砸在心上,仿佛一语成谶,慕怜雪一直往前跑也摆脱不掉这句魔咒。
——耀文现在并不爱你。
慕怜雪仰头,泪流满面。
她明白了过来,小懿刚出事的时候自己就应该去偿命,就不会有到现在的苦楚。
叶晚秋说的对,刘耀文并不爱她了!
这天手机一直关机的刘耀文,驱车去了一个地方。
位于大学路上的一套小区,绿化做的很好,街景三年都没有变过,正值黄昏,晚香玉开得如火如荼,家家户户都热闹了起来,菜香飘得很远。
刘耀文开着那辆招摇的车进来,车型和车牌号都不是不引人注目的。
车子慢慢驶近,他突然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事,寒冷的冬天,在和慕怜雪吵完架之后,他头一回对一个女人低头,小女孩穿着毛茸茸的大衣站在雪地里,看见他的身影出现明明很惊喜,脸上却不动声色。
那时他陪着慕怜雪在这住了两个月。那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脑子里想起来,就跟放黑白电影似的,情节却历历在目。
其实也不是没有事情做,公司里等他处理的事情大把大把,每个都是重中之重。
那时不知怎么,从没那么想和一个女人虚度时光过。
时光被打了蜡,封存住了。
刘耀文忽然咧开嘴笑了一下。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碧园。
慕怜雪养了两天身体,都没有再看见刘耀文。
宋亚轩那边兵败如山倒,她不知道事情原委,时景给她发了一句话:真好,他现在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了。
好吗?慕怜雪摩挲着手机,也许吧。
慕怜雪最后也没有想到自己从别墅里跑出来去的地方是这里。
变化还是大的,楼底下开了书吧和咖啡厅,慕怜雪径直上楼,手机里的电话跟定时炸弹般震动着,来自各路人马,她不想接,不想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