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51

皇甫仪酒意上涌，目光落到程少商身上，忽道：“程娘子，我今日倚老卖老，随你叔母叫你声少商可好？”

程少商眨了眨眼，没有拒绝。

他大声道：“相逢即有缘。今日我就与你们讲一个故事。记住，这只是故事啊！不许扯到旁人身上去啊！”

众人对这个故事主人公心领神会。

凌不疑皱起眉头，挥手屏退堂内所有侍婢，并让梁邱起清空周围人等。

“许多年前，那时末帝还在，戾帝尚未篡位，在某地有位世家公子……”皇甫仪醉眼惺忪，说起来，“他虽父亲早亡，但因自小才学出众，十分得叔伯看重。无论族中，学堂，还是州郡，俱是名声斐然，处处受人吹捧。这位公子有个自幼定亲的未婚妻，可惜，他总觉得这未婚妻配不上自己……”

邓昭华微微低头，眼底含着几分讥诮。

“这位未婚妻容貌如何？”少商忽然打断。

听到她说话，众人神情各异。

皇甫仪有些愣怔，不由得苦笑道：“你个小女娘也太锐利了。没错，唉，这位未婚妻容貌平凡。而那位公子不但才气纵横，前程似锦，且有‘宋玉’之称。其实想想这位未婚妻才学品性俱是上上之选，公子实是肤浅，肤浅的很……”

“少年时，谁不曾想过娶个才貌双全的美娇娘。这位公子也不能免俗。书中有貌美多情的娥皇女英，有倾国倾城的褒姒妲己，还有无数可歌可泣的诗文……这位未婚妻容貌不佳，性情平淡，始终是这位公子心中的遗憾，但他也知道这位未婚妻实是再好不过的女子，于是二人便这样青梅竹马的长大了。少年想着，将来娶了她，以礼相待就是了。”

“谁知就在这位公子十七岁那年，族中叔伯在朝堂上指骂戾帝，一夕之间，公子族中所有成年男子俱身首异处，只留下一屋老弱妇孺。这位公子因在恩师山中读书逃过一劫，之后也只得远遁他乡。这位公子家世已败，于是未婚妻家中亲长便纷纷劝说退婚避灾，这一年，她才十四岁……”

程少商觉得自己基本已猜到结局了，便笑道：“夫子说的是，相逢即有缘，这位公子和未婚妻看来是没缘分的了！”

哼，她三叔父和三叔母才是有缘人，夫子还是孤独终老吧！

邓昭华瞧见她的表情，几乎都能猜到她在想什么，便借着杯盏掩饰嘴角的笑意。

“你知道什么，若真是这样，这位公子日后也不会哀悔岁月了。”皇甫仪眼中万般柔情，声音中却含着苦痛之意，“就在此时，这位平日不显山露水的未婚妻力排众议，无论如何也不肯退婚。不论是老父责打，老母哭求，她就铁了心的要等那位公子……”

说到这里,皇甫仪忽然气喘起来，袁慎默不作声的倒了杯热水，上前跪坐在旁服侍恩师喝下。皇甫仪顺了口气，继续道：“非但如此,她一个小小女子,还要一力承担起照顾那位公子遗族的重责。那位公子家的府邸庄园被地方上的恶霸占了，孤寡弱儿的吃穿用度俱是从那未婚妻各处周济来的。她这一等,就是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