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梦中之梦

也不知道这样走走跑跑了多远，冰河只觉得自己已经听不到尸人们的嘈杂声了，也就放慢了脚步，可是身边的卡妙却停了下来。

“这里是学校附近”，卡妙没有看冰河，绿莹莹的眼睛望着刚才他们走过的路，“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今晚退魔师和寺院应该是想要狩猎尸人，那么学校附近定有很多你们的同伙，你到这里就安全了。”

“那么，老师，你要去哪？”

冰河几步上前，拉住卡妙的手，想要阻止他离开。

卡妙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可冰河却感觉到他明显震了一下。

“老师……你……你不会是还想回到尸人的队伍里去吧？”

冰河的眼睛热热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心。

卡妙轻轻将手放在冰河的手上拍了拍：

“抱歉，今晚听不了你的故事了。”

他说着用力拉开冰河的手，朝他们来时的道路原路折回，然而冰河哪里肯放过他，自然是又很快跟了上去。

“回去！”

卡妙猛然转身，面部的神情如冰一般冷。

冰河吓了一跳，如被固定住一般愣在原地。

“抱歉。”

卡妙的神情在一刹那有些伤感，很快地，他转过身去，消失在树林中。

冰河丧失了思考能力。不单单是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肌肉仿佛也被冻僵了一般，活动不能。但是……

如果说是纱织小姐他们的话，决不可能伤害卡妙，但是寺院的僧侣们，冰河可就不能保证了，虽然失去了记忆情有可原，但不管怎样，他冰河现在决不能容许任何人做出半点对卡妙不敬的行为。

不愧是老师。

冰河低头苦笑，仅仅是一个严厉的眼神，便足以让他乖乖听话了。

冰河试着迈开脚步，竟然有些沉重，可是事到如今，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不随着卡妙去。

只需要，远远地跟着，就好了吧。

冰河笑了笑，自己为自己打着主意。

他并不害怕尸人，所以完全不担心自己，至于寺院那边也没什么好怕的，没有小宇宙的沙加住持，他也可以轻易折服，现在只需要不被卡妙发现他在跟踪就可以了。

冰河心里唯一担心的事，就剩下了一件——卡妙难道真的当尸人是自己的同类，并且不想离开他们吗？

不出自己所料，卡妙果然又返回了落雪川，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尸人，虽然高矮胖瘦各有不同，但是全是清一色的苍白的皮肤、绿莹莹的眼睛。

卡妙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甚至注意到他的人也没有几个，看来在尸人当中，他不算是一个起眼的。可是，眼下，喜欢独居的尸人们聚集到一起了，可见他们也很敏感地发觉到了有退魔师的到来。

“卡妙，你去哪了？”

一个身材挺高的尸人见卡妙来到他身边，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天太黑，加上尸人数量众多，又不能靠近的冰河完全没办法看清楚问话的尸人的脸，但这人的声音，冰河却意外地有种熟悉感。

“没什么，去学校附近打探了打探退魔师的情况。”

“什么？你还敢去学校？”

问话的尸人明显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只听他接着说：

“虽然我很清楚，艾欧罗斯乡长是个好人，但是这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现在因为落雪乡里最有名望的寺院出面，加上一些尸人的不争气，使得我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中，一旦那些退魔师出动，我们的结果也便可想而知，在这之前，我觉得我们每个人还是……”

问话的尸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卡妙打断了：

“艾尔扎克呢？他还好吗？”

问话的尸人听卡妙这样一说，显然生气了——卡妙刚才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

“他在那里。”

问话的尸人很不高兴地嘟囔着。

藏在暗处的冰河却瞪大了眼睛，拼命地忍着别让自己叫出来。

卡妙朝艾尔扎克的方向望去，冰河顺着他的目光也朝靠近河水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那里站着他的师兄，已经尸人化的艾尔扎克。

冰河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如果是因为艾尔扎克也是尸人的话，那么也就难怪卡妙会再次回到这里了，就算没有了过去的记忆，可是老师依然是老师，他的本质是无论何时都不会变的。

或许，很快他就会想起他，想起过去的事吧。

这时，那个问话尸人的声音再度响起：

“周围这么吵，我看大家这么闹哄哄的聚在一起也商议不出个之乎所以吧，还是趁寺院那群人过来之前，都各自躲好为妙，再说如果天一亮，我们又没有藏好的话，就都死定了。”

“不，我觉得还是有办法的”，卡妙说着对那尸人摆了摆手，“为什么你总觉得我们会死定了呢？那些退魔师，不一定会对我们怎么样的。”

那尸人上前走了一步，这时，冰河看到了他的脸，那正是山羊座的黄金圣斗士修罗。

“凭正常人的感觉，难道这不是应该担心的吗？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有办法的呢？”

卡妙的嘴唇动了动，却还是忍住没有把冰河的事说出来。他转身朝艾尔扎克所在的地方走去。

“喂，你做什么？”

修罗冲着他喊道。

卡妙没有说话，直径来到了艾尔扎克的身边。

冰河满以为丧失记忆的艾尔扎克定会做一番反抗，但出乎意料的，那艾尔扎克好像丢了魂一般，没吭一声气，像个木偶那样被卡妙拉到修罗面前，这次卡妙开始正面回答修罗的问题了：

“我带他去找一个退魔师，一会就回来，你等着我。”

“什么？退魔师？”

修罗那双绿莹莹的眼睛瞪得比铜钱还大，在黑暗中极为吓人，只听他继续低声吼道：

“你疯了吗？现在那些退魔师正在到处抓我们呐！”

“你放心吧，那位年轻的退魔师，我信得过。”

卡妙回头冲修罗淡然一笑，牵着艾尔扎克悄悄地溜出人群。

暗处的冰河当然清楚卡妙是想带艾尔扎克来找自己，便也赶忙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们前面去。

太好了，老师他，信得过我！

冰河一面狂奔，一面微笑着抹了抹早已湿漉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