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兄妹谈心

各色花灯掩映下，西湖中的荷花也变得色彩斑斓，孩童嬉笑玩乐的声音不绝于耳，乌篷船内却一片死寂。

“哥，你确定爹娘的死是皇上造成的？”

“那日我亲耳听的圣旨。”

最后一丝希望被掐灭，晏然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喃喃低语着，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可是他怎么会呢？他对我和紫薇那么好，一次次理解我们宽容我们。他对百姓也那么好，惩治贪官污吏。我还说、还说国有乾隆，谷不生虫……”

“他对这么多人好，偏偏对我们的爹娘残忍。”

晏然默然，想了许久才问：“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在我见到你时，你已经成了格格，和他的女儿成了姐妹，和他的臣子成了朋友，还和他的儿子……”

看到晏然颤抖的双手，箫剑没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话头：“我看的出他们都是真心待你，你这样无忧无虑过一生也很好。娘临终前最大的愿望也是让我找到你，平平安安过活。所以有些仇恨，我一个人背负着就够了。”

“你打算一个人报仇？”晏然着急地拉住箫剑，仿佛他立刻就会冲出去刺杀皇上。

箫剑摇头，“皇帝身边守卫重重，我一个人想要杀他难如登天，也不愿拖别人下水。此外，我这些年走南闯北，看得出他对百姓来说是个好皇帝。我如果杀了他，就成了大清的罪人。”

晏然闻言松了一口气，她确实现在还没办法马上就把皇上当作仇人看待，另一方面她更怕哥哥因为报仇丢了性命。

“既然如此，哥你为何又选择告诉我？”

“你去年，差点丧命。”箫剑说到这里咬牙切齿。“时间久了，我都快要忘记别人都说的宫墙深深，不知道掩埋了多少算计和人命。现在虽然欣荣被罚了，可还有个皇后。”

“哥，我现在已经是蒙古公主……”

“那又怎样？你对永琪有意，想要和他在一起就难以逃脱这深宫！”

晏然听到此处无力反驳，箫剑上前一步，握住她肩膀道：“哥比谁都希望你幸福，如果你在宫里能平安快乐，我不会阻止。可是欣荣让我明白了你我和皇宫的格格不入。永琪现在是皇帝最宠爱的阿哥，未来甚至可能成为……你觉得，他能做到自始自终只你一人吗？”

“我相信永琪他对我的心！”

“我也相信，”箫剑顿了顿才继续，“可是欣荣依旧出现了不是吗？就算他心中永远只有你一人，你能保证不会有第二个欣荣出现？到时候你在深宫之中能安然生活吗？这让我怎么放心！”

箫剑的话，拨开了晏然心中存在许久的云雾——怪不得和永琪重逢后心中仿佛落不到实处，原来是看不清他们的未来。嫁给永琪，自己能做好一个福晋吗？能在宫中和愉妃和睦相处吗？就算可以，这样的深宫生活，是过去的小燕子和现在的晏然愿意过一辈子的吗？另外还有家仇，真的要让哥哥自己独自背负，看着自己叫那人皇阿玛吗？

晏然第一次直面这些问题，可这一切太突然也太复杂，她现在想不明白。于是暂时放下。

“我们的爹娘，是怎样的人？”

“我们的爹，当初就在杭州做官。他正直清廉、体恤百姓，又才华横溢，可以和士子们谈天说地打成一片。我的萧和剑，都是小时候爹亲自教授的。”

晏然听着，走看着箫剑，仿佛看到了当年爹的样子。

“我们的娘，温柔贤淑，又腹有诗书。爹忙于公务时，她教我识字写字，抱着你哼唱歌谣，哄你入睡。她看似柔弱，却能主持偌大一府的家事，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他们一定很恩爱吧？”

“是啊，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箫剑又讲了些爹娘的事，晏然听着就想，这样好的两个人，有了这样好的哥哥。如果当初没出事，自己也能在爹娘的爱护下长大，还有多幸福呢。可是，好人为什么就这样死了，明明皇阿玛他很好，怎么会处死为官清正的爹爹呢？难道是……

“哥！”

箫剑被晏然公主突然大声一叫有些惊住了，忙问怎么了。

“你说爹爹当初是因谋逆罪被处死是吗？”

“不错。”

“爹爹是好官，绝不可能谋逆。这一路走来，皇上他从来都是惩恶扬善，绝不会无缘无故去杀一个好官。”

“你是说，爹当年是被人污蔑构陷、罗织罪名？”

“正是。所以我们要找到背后作恶之人，为爹翻案！”

箫剑从前一门心思沉浸在双亲被皇上赐死的痛苦和寻找妹妹的忙碌中，竟然没有想过帮爹翻案，还一个清白好名声。此刻晏然提起，箫剑也是心潮澎湃，可是想起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案子，未免有些担忧。箫剑把这担忧告诉了晏然。

“无论有多难，都要试试。”晏然坚定的看向箫剑，“哥，我们总要试试的。仇恨太重，不要背一辈子。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给你和晴儿一个机会。”

经过今晚的交谈，晏然已经明白晴儿近些日子为何低落了。作为妹妹，她也想为箫剑做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