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舍不得

太阳又一次西斜，赛马也接近尾声。萨仁图雅念及小燕子身体还在恢复中，提出这就回程，小燕子点头同意。

两人回程不再骑马，而是牵马就这般走回去。落日将两人身影拉长，虽然并肩而行，看上去两人竟都有些孤寂之感。

一步步向前，两人的影子偶尔交错间距离拉近，那些陌生的客气的东西似乎也在此刻消弭，“你不愿尔泰将消息传回紫禁城，但在这里似乎也并不十分开怀，这是为何？”

小燕子没料到他突然这般直接地发问，好在她也并非忸怩之人，但是待要开口时，一时之间千头万绪，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你可愿意同我讲讲你的故事？我保证是个合格的倾听者。”

看着对面这人，小燕子想起自醒来后他时而严肃时而戏谑时而风流，但这一刻的萨仁图雅并无多余的表情，唯有一双认真而坚定的眼睛望着自己，凡是被这样望着的人大概都会相信他说的话的，这其中也包括小燕子。

于是，小燕子也这样做了：“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本来只是个混江湖卖艺的孤儿，后来遇到紫薇金锁，阴差阳错成为格格，有了皇阿玛，有了很多新朋友，又和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

萨仁图雅站在月牙湾前，他活了二十年了，却从未有过心情如此复杂的时刻。在小燕子故事中的那群人，是他所钦佩和羡慕的。那些人中有皇上宠信的阿哥和御前侍卫，有大清格格和回部公主，还有江湖豪杰。这样一群人，因为小燕子，因缘际会，从心而为，有很多轰轰烈烈潇潇洒洒的壮举。他们也会因此遭受苦难，可是，不悔！

这故事曲折精彩，但萨仁图雅还是捕捉到最让此时的小燕子纠结迷茫又怀恋的人物——大清的五阿哥，爱新觉罗·永琪。虽然此刻萨仁图雅似乎看到自己想要拥有的某样东西已经破碎了，但他终究想要帮她，帮这个意外遇见的独一无二的小燕子：“所以，你在蒙古不开心主要是因为永琪对吗？”

“是，我喜欢可以自由驰骋的草原，但这里没有永琪。”小燕子突然转头看月牙湾中的月色，垂眸遮住眼中泪光，“他还在宫中为我苦苦周旋，一步步向我走近，我不能就这样丢下他，我，我舍不得。”

舍不得，万千情意融入这三个字之中——是心疼，是思念，是依恋。

“你的不自由，你的惶惑，都源自你还不够强。你在宫中树敌不少，太后，皇后，愉妃，还有那个欣荣，她们在宫中浸淫数年，更懂得生存之道。但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们自己有身份地位家族的倚仗。可你呢？”

萨仁图雅说到这里走到小燕子身前，又用那样认真的眼神看她，“你只是一个民间格格，在宫里唯一的倚仗就是你那个皇阿玛的宠爱。他对你固然是好的，但他需要平衡各方势力，总有无法保护你的时候。就像，即便他是皇上，也没能阻止身为母亲的愉妃，要求五阿哥娶欣荣。”

“你说的对，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勾心斗角，回宫斗不过欣荣，对永琪可望而不可及，惹出麻烦还需要紫薇尔康他们给我救场。可是不回去，我也做不到就这样忘了他们，就这样放弃永琪。”

萨仁图雅知道，这时的小燕子，才是醒来后最真实、没有丝毫掩饰的小燕子。她也会患得患失，也会脆弱，只不过在面对其他人时都将这些埋在心底。她已经心有所属，虽然此时看来困难重重，萨仁图雅也无意趁虚而入。他是君子，他更愿意看到这样一只燕重新拥有快乐。

所以，他没有犹豫，他像是对她许下誓言——

“我帮你。”

——————————

本章小剧场：京城，紫禁城，永和宫。

龙套人小厦子：爷，您回来了，今儿还是歇在书房吗？

永琪嗯。我还有事要做，你续上灯火，就自去歇了吧。

龙套人小厦子：恕奴才多嘴，您这么天天熬身子怎么受的住呀！若是哪天还珠格格回来了，您却病倒了，这可怎么好？

永琪我的身子我自己有数，不必担心。我正是盼着她回来，才要写这千千结。心有千千结，上天听到了，她听到了，也就回来了。

小厦子看着五阿哥，心知自己是劝不动了，叹一口气，掩上门退下了。

——————

作者碎碎念：写这章时在听《沧桑的浪漫》。复仇计划即将开始，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