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夜猎6

思追和景仪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这女尸生前是园子的主人，不幸带了恶人进门，招来了杀身之祸。她死时因怨气不散，变成了鬼。而这恶人竟会些鬼道，女主人死后也不罢休，用鬼道将她控制住。女鬼因怨气极大，能力也远超寻常邪崇，他便利用她，获得了超乎寻常的寿命。还向山下村落索要童女，或让女鬼附身在她们身上，方便行动，或是直接将她们囚为奴隶，待到身体虚弱，没有利用价值之时，再借女鬼的手将她们除掉。这座庄园，是女鬼修缮维护的。今日的晚餐，当然也是女鬼变出来的。

那老头不再答话，只是虚弱地对这园子真正的主人命令道： “ 快把我治好！ ”

“ 没用了， ” 魏无羡说， “ 思追已经把她束缚住了，你的命令现在对她不起作用。 ”

那人大吃一惊，连忙跪着向魏无羡爬来： “ 行行好吧，我知道错了，魏大侠，夷陵老祖，饶我一命吧！ ” 他爬过的地上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血印。

蓝忘机再次挡在他前面。魏无羡理也不理那人，而是直接问小的们： “ 如有怨气郁结，何如？ ” 他问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笑着看着蓝忘机的。

“ 度化为主，镇压为辅，必要则灭绝。 ” 思追抢答道。

“ 很好。 ” 魏无羡点头道， “ 那么，如何度化？ ”

思追沉吟片刻，道： “ 她的怨气来自于被仇人操纵，她的能力来自于她的怨气，而她的仇人反而因她的能力变得长寿，从而继续控制她。这是个闭环。 ”

“ 所以该怎么办？ ” 魏无羡问。

景仪把剑指向地上的老头： “ 是不是要杀了他，替她报仇？怨气没了，她也没法被控制了。 ”

魏无羡道： “ 不错。但是这件事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用我们动手，她可以自己来。 ”

“ 自己来？ ”

“ 对。思追说她的怨气来自被人控制，这话没错。但别忘了，她被控制前就已经变成了女鬼，这说明她还有一部分怨气来源于自家的宅院被恶人侵占。倘若化解了这一部分怨气，他们之间的联系会削弱很多。以她的能力，完全可以反客为主。到时候我们只要看好戏就可以了。 ”

“ 这怎么化解啊？ ” 景仪摸了摸头。

也不能怪景仪，两个小辈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怨气，更不知道该怎么解。

但这事反而是魏无羡的强项，他当年在夷陵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因为自己识字，所以帮人做过不少次了，相当熟练 —— 他拿出纸笔，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份地契。

景仪接过地契，一脸嫌弃地用地上的断肢蘸着血按了个手印。接着思追去掉了女尸身上的符篆，那地契上凭空又出现了一个小点的手印，想必是女主人的。

就在手印出现的那一瞬间，本来还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的老人，头栽在了地上，再没了声音。他手臂的伤口不再流血，脸上残存的血色也一点点地消失，脸色变得乌黑，皱纹和老人斑越来越多，皮肤越来越干瘪，也说不清他具体是在哪个瞬间死的，慢慢变成了一具干尸，变成了他现在本该是的样子。

而那一直默默悬浮在空中的女鬼，也渐渐变回了一团白雾。照妖镜的碎片中，她的影像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夜空中刮起了一阵微风，空中的她连同镜中的她一起，随风散去了。

精致的园林在风中现出了原形，变成了一座年久失修，长满了杂草的普通农家小院。小院的后面堆起了一座土包，里面葬着惨死的女主人，还有后来被残害的孩子们。

魏无羡把那张地契仔细叠好，放在盒子里，埋在土包旁边。

月光下他们抬头瞭望雾山山顶的四周，依然有些雾气，但远没有之前那么浓郁了。

那个昏迷的小女孩还没有醒过来。蓝忘机为她把了把脉，道： “ 无事，稍作修养，很快就能恢复。 ”

大家松了一口气。魏无羡问： “ 那她还会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

“ 应该不会，她没有被附身时的记忆。 ”

“ 幸好。有些事记着也是种负担。 ” 魏无羡说。

山顶上不宜久留，他们连夜离开了雾山。

“ 我有一事不明， ” 路上思追问， “ 为何这女鬼怨气这么大，园子也是由她变出的幻象，为什么我们一路上都没有感觉到一点阴气？平时要是有这么厉害的鬼，我早就感觉到了。 ”

“ 哈哈哈，答案，就是这雾山啊！ ” 魏无羡笑道， “ 不得不佩服，这真是绝佳的选址。阴气其实是有的，但是分散在这浓浓大雾之中，让人误以为，虽然有点阴气，但这不过就是山雾的阴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就是巧妙地利用了这点，麻痹了人的感官，让人产生误判，变得连小苹果都不如。雾山，果真是妙极了，不虚此行！ ”

小苹果显然不这么觉得。它在山脚下的树林里委委屈屈地一直等到天蒙蒙亮，倔得怎么拉也拉不动。后来看在昏迷的小女孩的份上，它才同意驮着她回村子里。之后又喂足了苹果，才肯让魏无羡骑上去，让蓝忘机牵着缰绳，两个小的跟在后面，悠哉悠哉地走向下一段奇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