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此花此叶长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彩色研花云母笺上,是云澜所书的瘦金体。夏日里实在太热,握笔一会,手心便有绵绵密密的汗水,拿着丝绢擦完手,又继续写下一行。
云澜念了一遍,温仪歪着头听得认真,云澜笑问:“温仪,听到了什么?”
温仪拍手道,“花花,花花。”
“是荷花。”云澜道,接过诗茵递来的湿帕子,擦擦脸。
“荷花,荷花。”
新茵端来了凉饮,里面有去皮的葡萄肉、芒果粒、小块西瓜,兑上了新鲜牛乳,有撒了细细碎碎的冰块,用上一碗,浑身清爽。
温仪馋得很,云澜担心她人小肠胃不好,总是禁着她吃,如今看到了,就说:“要吃,要吃。”
新茵拿着小银匙子喂了温仪几口,云澜便道:“今日的够了。”新茵看着温仪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心软,“娘娘……”
“诗茵,咱们好久没见淑和了,待会你抱着温仪一起去。”云澜笑道。
“母妃,母妃。”温仪扁扁嘴,“吃,吃。”
“温仪,现在的吃完了,若还要吃,明天可没得吃了。”云澜道,“咱们去找你淑和姐姐玩好不好呀!”
“姐姐玩玩。”温仪又笑了。
一行人走在弯弯曲曲的回廊里,栏杆上摆着一盆盆盛开的月季花,忽然听到有幽咽之声,诗茵问道:“是谁鬼鬼祟祟?若冲撞了贵人可饶不了你。”
树木背后窸窸窣窣,出了一个穿着绿衣的小宫女,她哭了两眼通红,跪下请安,“娘娘好。”
“你是哪里的宫女,怎么在这哭?”云澜问道。
宫女磕头道,“奴婢该死,奴婢是驯兽苑的驯兽女。不想冒犯了娘娘。”
云澜笑道:“本宫从这路过,谈不上冒犯。你既然是驯兽苑的,本宫记得要时常表演和野兽共舞,怎得今日不用吗?方才听到你哭,莫不是受了委屈。”
宫女道:“奴婢,奴婢可否求娘娘,奴婢的小姐妹生病了,奴婢人微言轻,找不到门道……”又重重叩首,“求娘娘……”
云澜道:“诗茵,你拿着我的令牌去请太医,给她的姐妹治一治吧。也是可怜。”
宫女喜出望外道:“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诗茵带着宫女从另一条路走了。新茵道:“娘娘不怕那宫女有诈?”
云澜擦一下温仪脸上的汗珠,道:“如何有诈?看她年纪不过十一二岁,虽是驯兽女,可双手粗糙,想必干的粗活也不少。”
新茵道:“娘娘观察细致入微!”
“若是能救人一命,”云澜折一只绽开的月季花在手,道,“有时候,人在危难中,就缺个能救命的呢。”
“天还热,咱们走吧!”
到了沉萱堂时,吕昭容说:“妹妹可来到了,都好一会了。”
云澜笑笑,“路上一点风景美丽,便贪看了,”说着举起茶杯,“以茶代酒,姐姐勿怪!”
吕昭容笑道:“这有什么。你好长时间不出来,大家都以为是怎样的潦倒,如今见你有心和我玩笑,便知道无碍了。”
春燕将淑和抱来,淑和立刻道:“宝母妃,妹妹。”
温仪拍拍手,“姐姐好,好姐姐。”大家都大家都笑,将两个小人放一起,宫女们便在一旁看着。
吕昭容问道:“那天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莫非晚上便和皇上吵架了?”
“姐姐,”云澜道,“你说皇上有皇上的无奈,难道我们后妃就没有后妃的无奈么?我不过这样提了一句,他就大发雷霆。”
吕昭容道:“你也胆子忒大了。他可是皇上!”
“皇上又如何?”云澜正色道,“姐姐你入宫这么多年,难道心里不怨吗?”
“我都看淡了。有淑和便好,我只愿她平平安安的,等十五及笄,凤台选婿,留在京都。”
云澜嗤笑,“姐姐,你看西南战事,若是胜了自然是好,后妃们多受点华妃的气,若是败了,届时少不得会要帝姬和亲!”
“真宁长公主,皇上唯一的同胞姐姐,下嫁驸马陈舜为大周驻守吉州。吉州远在南边,长年累月雨水连连,风寒露重,真宁长公主多少年没回过京都?”
“淑和,温仪都那样小。”吕昭容急道,“若是……”
“姐姐,你莫着急,”云澜慢慢道,“妹妹只是说了最坏的打算。你说我杞人忧天也好,和皇上自不量力的争吵也罢,对于温仪,我是什么都不心软的。”
吕昭容沉默片刻,“你说得,我明白。”又一笑,“这宫里能倚靠的也只有孩子了。”
两人同时看向在玩耍的孩子,一个穿着蓝色的肚兜,一个穿着粉色的裙衫,却玩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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