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辞：丹心未尽（5）

周书辞要气炸了，这是什么地方？她就敢说想留下来，还是在他的面前，难道……

死丫头，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已经加入了？”周书辞问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万一她承认了，他……他该怎么办？

等等，为什么他会想到他该怎么办这个问题，他应该像以前一样，杀了她，对，杀了她！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所坚守的吗？

黎嘉骏否认了。他很开心。

很……怕。

其他地方情况越来越差，周书辞的心情也愈发低落，他想，这里也快打起来了。

打起来是在一个夜晚，大家准备入睡的时间。

周书辞让黎嘉骏去指挥部待着，自己和维荣拿着武器就往外面去。

到处都是慌张从睡梦里起来的士兵，他们乱里有序的往战壕里跑去，周书辞和维荣没有人敢命令他们，就哪里需要往哪里去，哪个点掉了就补上，等着新补的兵到了之后再往下一个点去。

打了一天一夜，周书辞已经麻了，几个小时前下了雨，现在到处都是泥泞混着鲜血的味道，让人作呕。

周书辞精神紧绷着，双手放在机枪上不敢拿开，恍惚间他余光里出现一个身影，莫大的恐慌涌上心头，他朝着她大吼：“黎嘉骏！黎嘉骏！”

“诶！”

应声了，没死。

黎嘉骏扶着头盔猫腰往周书辞那里跑去，等靠近了，立马被他拉到战壕尽头的棚子下面。

周书辞满身的泥，脸上全黑，脸扭曲着，显得表情更加狰狞：“不是让你跟着师长？！你去哪了！你周围认识谁！你死了谁知道你是谁！”

他后悔了，不该答应黎嘉文的，如果她还在北平，是不是能活下来？亦或者是把她留在赤军的地盘，她也是安全的。是他的错，本以为只不过是一个忙而已，不知不觉把心掏了出去，黎嘉骏这个小没良心的，肯定不知道。

又是一场硬仗，周书辞让黎嘉骏躲起来，自己跟着往前冲的士兵们一起去和日军正面肉搏，不知道打了多久，周书辞听到有人喊，“他们退了。”

这一波人退了只是暂时的，后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可是周书辞知道自己这一边几乎没人了。

晚上，上面送来了两个连，周书辞看见他们的时候差点爆粗口，他第一次对自己坚信着的事情产生了怀疑，他这么多年不可动摇的信仰是不是错了？难道这就是他所忠诚的中央吗？

现下情况紧急，不容他想太多，日军发起来又一轮的进攻，这次周书辞主动站在了机枪点，会用机枪的人都快死光了，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会一点的都自告奋勇站机枪位。

周书辞看见黎嘉骏的时候，她差点被几颗子弹打中，吓得他脸色煞白，只是晨时天色昏暗，看的不明显。

补给丹药的士兵被流弹打死了，黎嘉骏不顾周书辞阻拦，主动拿起弹药箱往沟壕深处去，要不是他的位置不能缺人，他一定把她腿打断，太气人了，认识黎嘉骏的日子里，他生气的次数比过去十年都多。

黎嘉骏连滚带爬回来的时候，周书辞不着痕迹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更加专注的扔手榴弹。

打完了一轮枪，周书辞才发现子弹用完了，问黎嘉骏，她也没了，突然有人吼了一句：“炮弹！”

疼痛乍起的瞬间，周书辞还在担心黎嘉骏，他听到耳边响起了爆炸声，黎嘉骏怎么样了？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她没事，只是哭的很伤心，一个劲儿的喊他的名字，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会有人把他的名字喊的这么好听。

是他对不起她，要是把她留在赤军那里，她也不会遭到危险，“对不起，对不起……”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不断重复这几个字。

周书辞脑子昏昏沉沉的，有些口不择言了，黎嘉骏抱着他说了很多，他只听清了一句，“未来有多美好你知道吗？”

周书辞咳着，声音越来越虚弱，却带着笑意，他对黎嘉骏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那你……继续……看着吧，看……我们怎么……”

“赢的。”黎嘉骏嘶哑的接上了他未尽的话，合上了他早已睁不开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