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支了回忆，最后只剩下冰冷的面具

楚云意到达医院，找到楚离的病房302。楚离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曾经和奶奶的合照。

“哥，”楚云意喊了一声“我来看看你。”楚离放下手机“嗯，我没事。”声音显得苍白无力。楚云意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来。“你不像没事的样子。奶奶的，事情就过去吧。”楚云意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咱们两个要振作起来。”

楚离哽咽着说：“他们劝我也就算了，你觉得我接受吗？”“奶奶要是知道了，难道想看到你这样？”“我知道，但是我接受不了。”楚离背过身子。

楚云意叹口气“我知道，她也是我的奶奶，对我那么好。难道我们就应该这样颓废下去？”“别说了。”楚离声音嘶哑。“你不应该这样。你之前不是这样子的。”

楚离冷笑一声“之前什么样？发生这样的事，你让我如何冷静面对，坦然接受？”“我知道，但你是我哥呀，我知道你能挺过去。”“不，挺不过去。”楚离用手捂住脸，“我接受不了啊。”

楚云意从口袋里掏出那两条红绳。“知道这是什么吗？是奶奶为咱们两个求的。”楚离转过身，一把抓住楚云意手里的红绳。“我知道，可我对不起她。”

楚云意摇了摇头“你没有对不起她，要说唯一的事情就是你现在颓废。”楚离攥紧手里的红绳，颤抖着说：“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奶奶离开我，我的亲人的没了。最爱我的那个人没了。”楚云意拉住楚离的手“哥，你还有我呀，还有樊哥，还有白梦，还有我们呀。”

楚离嘴角抽搐了一下，楚云意继续说：“奶奶最大心愿就是让我们快乐的活着，不是看到我们现在这个颓废不堪的样子。”楚离继续保持沉默。“我给你带上，咱们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好吗？”

楚云意把那条红绳给楚离带上。那条鲜艳的红绳在楚离白皙的手腕上，像鲜血一般红艳。“好”过了好久楚离才缓缓的吐出这个字。

楚云意挤出一个笑容“哥，他们还等着咱们回家呢。白梦为了照顾你，也没好好休息。回去咱们给她好好说说，别让她担心。”“帮我办出院手续吧。”楚离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出院。楚离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突然开口道“天天在病房里待着，我都忘了外面什么样了。”“咱们坐车回家。其他的别想了。”“回家之前去花店买一束花，就买奶奶喜欢的菊花吧。”“哥？”楚云意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没事，就是看看。”楚离声音很轻。

迟疑片刻，楚云意点点头。到了花店之后，楚离没有买盛开的菊花，反而买了一只带花苞的。笑着对楚云意说：“这个能开的久一点。”楚云意把花搬上车之后，攥紧手里的方向盘“都好，拿一束山茶吧，白梦喜欢。”“好。”楚云意用倒车镜偷偷的观察楚离的表情。楚离晒了晒太阳，气色好多了，嘴唇也不像刚在医院时看那样苍白，换句话说有点活人的气息了，不再像之前死气沉沉。

两个人开车不一会儿就到了家。“梦梦，我回来了。”楚云意抱着山茶花走了进来，白梦没有回应。白梦前两天一直担心楚离，没好好休息。此时，早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吴云樊循声从房间里走出来，把手指放在嘴唇，示意楚云意小点声音。白梦躺在沙发上，连睡觉都是皱着眉，身上还披着吴云樊的外套。

“樊哥，”楚离把捧在手里的菊花放在茶几上。“回来了。”“嗯。”楚云意点点头，一个人上了楼，来到白梦的房间。白梦的房间依旧很简洁，只不过花瓶上的山茶花早已枯萎。

楚云意把枯萎的花取下来，把新买的山茶花摆了上去，便下了楼。

“吃点东西吧，冰箱里有你爱吃的布丁。”吴云樊开口说道。“好。”楚离打量着睡着的白梦“她这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吗？”吴云樊挑了挑眉“你觉得呢？还好现在你好点了，不然白梦也快撑不住了。”“嗯，我知道了。”吴云樊打开冰箱把布丁递给楚离，“谢谢，一会儿我去睡一觉。”“休息休息，也好。”

过了好久，白梦才醒过来。白梦疑惑的掀开身上带着的外套。看到坐在一旁的楚云意，着急的问“阿离哥哥回来了吗？”“回来了，他现在还没睡醒呢。”白梦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饿不饿，梦梦，吃点东西吧。”楚云意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蛋糕。

吃到一半白梦才反应过来，“对了，这个外套是谁的？”“樊哥的呀！”白梦哦了一声“这儿怎么有一盆菊花呀？”“我哥买的，因为我奶奶喜欢菊花。”“哦哦，现在阿离哥哥好点儿了吗？”楚云意摆弄着手指“现在没事儿了，好多了。不关心一下我吗？”白梦笑了笑“怎么可能不关心你呀？”笑着往嘴里塞了一大勺蛋糕。

“嗯。”楚云意点点头。“你也得照顾好身体，多吃点。”“放心，我知道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白梦笑了笑说：“这才是我认识的你。”楚云意撇撇嘴“好啦，快吃你的蛋糕吧。”“嗯嗯，我吃不饱，再给我拿一个。”“没问题，管够。”白梦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云意。”

楚离此刻也睡醒了，把关于奶奶的东西收拾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你放心，你的孙子没事儿了。我能接受，我也能勇敢的面对，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把奶奶的东西收进一个箱子里。“你想明白，能够接受就好了。”吴云樊不知何时到了楚离的房间开口说道。“嗯”楚离没有回头继续收拾奶奶的东西“忽然有点明白，你为什么当初接受不了那件事情了。”

“都会过去的，事实摆在面前，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你能做的就把那件事情刻在心里。”吴云樊点了一支烟，缓缓说到。“好，”楚离收拾好东西，轻轻的盖上盖子。

楚离转过身，眼里尽是平静。“可我感觉你忘不了。”吴云樊笑了笑“忘不了，就不忘呗。我坚信事情经过时间打磨，我也许会变得不一样呢。”“但愿吧。”楚离伸手给吴云樊要了一支烟，点上，缓缓的吐出一个烟圈。“你对白梦呢？”

吴云樊愣了一下，“你想问什么？”“问你怎么想的？”吴云樊冷笑了一下“我怎么想？”楚离弹了弹手上的烟灰“怕是你自己最清楚吧。”“没什么，她不就是一个小孩子吗？”“但你心里没有把她当成小孩子。”

“为什么这么说？”吴云樊被烟呛了一下，咳嗽了一下。“你对白梦跟你对其她女人不一样。”楚离一脸严肃。“没什么呀”吴云樊面不改色。“怎么，连兄弟都不肯说实话了。”吴云樊一愣，故做轻松的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其他没有，但是对白梦你绝对没有说实话。”

吴云樊默默的抽着烟不说话。楚离继续开口说：“你把她当做替身，当做影子。”吴云樊抽烟动作没有停“你在说什么？”楚离掐灭手里的烟“在说什么？你心里很清楚，你对她好，无非就是偿还自己内心对苏萍婉的愧疚。”吴云樊有些慌乱“你在瞎说什么？好好休息吧。”楚离情绪有点激动“有没有瞎说，你心里很清楚。”“你呢？你在这儿指责我的时候，你又把她当什么？”楚离一愣，“但我对她不是转移，不是当替身。”楚离转身离开房间。吴云樊愣在原地，仔细回想着楚离的话，掐灭手里的烟。内心询问着自己“我，究竟把白梦当什么？楚离怎么知道？”

吴云樊承认，白梦和苏萍婉很像。自己对白梦好，是把自己的愧疚从苏萍婉转移到白梦身上。吴云樊不觉得自己有错，自己只是站在关心的角度上，没有做其他的。

我可以做替代品，但绝不做替身，很多时候我想你对我好，是因为你爱我，而不是转移别人的爱。可是有些人是捂不热的，他对别人的愧疚也是忘不了的。我们能做的，无非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把这些像石头一样的心捂热，要么就只能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来维护自己残存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