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魂消梦散遁魔影

这一下两人都用上了全力，震得各自退开了三四步。

楚凤麒一挑大指，道：“金刚掌力果然了得，看来几年来你下了不少苦功，武功大有长进了啊。”

蒋休见马元合背上衣服微微颤抖，忙道：“大哥，你怎么样？”

马元合哼了一声，向他摆了摆手。吐出一口长气，沉声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邪道七绝吗？够阴毒，够霸气！不过为此而杀妻欺徒，背叛师门，甘冒天下之大不违，却非英雄所行，徒惹世人耻笑。”他说话之时，口中吐出的都是森森白气。

楚凤麒的幽冥神掌蕴含极阴煞气，马元合和他比拼掌力，掌力不输，却被寒气浸入筋骨，周身如置冰窖，极为不适。知道再拼下去，非吃大亏不可，当即取杖在手，道：“好，咱们再来比比兵器。”

楚凤麒冷笑着凭虚一抓，地上的一柄长剑便自动飞入他的掌中，道：“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座的幻魔剑法。”

他这一下虚空取物的本事，可说是惊世骇俗，马元合自忖勉强也能做到，但绝不能似他这般随心所欲。心中暗叹，想不到他的武功这样厉害，看来除非我那三弟复出江湖，才有本事收伏了他。虽知此战难于伏魔，但他性格刚直，宁死不屈，挺杖便来迎战。

蒋休却已看出不对，当即上前，道：“大哥，比试兵刃让我来，本门剑法我只学到了三四成，看看能不能挡住邪门第一剑法。”也不待马元合说话，足踏中宫，剑诀一领，一招云锁莲峰，已攻将过去。

楚凤麒随手一剑，便将来势挡了开去。双剑相交，蒋休身形一晃，立足不定，连退了三步。心道：“数年苦修，功力还是颇有不及。他用的是邪派剑招，心中却又对华山剑法了如指掌，这番须得小心了。”

楚凤麒忽道：“且慢！你怎么会华山派武功，你是……”他与蒋休最后一次见面，距今已有数年之久。当年的蒋休还是个毛头小子，数年工夫，蒋休已长大成人，相貌也颇有变化。夜色之中，楚凤麒竟没认出他来。

楚凤麒源出华山派，于本门武功自然了然于胸。蒋休一出手，他便认出是华山剑法，及至双剑相交，蒋休的华山派嫡传内功，更是骗他不得。数年前，楚凤麒叛出华山派，投身邪教，但心中始终对师门存有忌惮。这时忽然见到本门弟子，登时惊疑不定，凝神观瞧，道：“你是……你是蒋休！”

蒋休涩然道：“若非本派独门剑法，恐怕你都记不起我这个毛头小子了吧。”

楚凤麒看着他，神色间闪过一丝愧意，点着头道：“时光匆匆，你也长大成人了。”

蒋休挺起胸膛，缓缓说道：“不错，亏得师伯收留，教我武功，教我如何做人。这么多年过去，师娘现在何处，我那恬儿姐姐又在哪里？你的雄图大志实现了吗？师傅！”

当年楚凤麒为练成天下无敌的武功，机关算尽，伤了爱妻性命，误了女儿终身，伪心欺骗弟子，可说是丧尽天良，无所不为。为达目的，他强练《玄魔宝箓》，孰不知这部邪门秘典，乃是幽冥教主为搅乱江湖，而故意遗失在外的。上面所载邪道七绝，两大魔功，诸般修习法门似是而非，关健所在都略加改动。似楚凤麒这般武功心机，也没看出破绽。初时还不怎样，练到深处，便损伤经脉，扰乱心智，楚凤麒曾有一度走火入魔，除些丧命。后来他加入了幽冥教，幽冥教主欣赏他的武功心计，待他甚厚，竟将真正的《玄魔宝箓》借他观摩。楚凤麒照此参详，逃过了入魔之厄。不过他心脉受损，再难修复，以致神智不稳，一阵清醒一阵胡涂。清醒时他与常人无异，胡涂时喜怒无常，又哭又笑，跟个疯子差不多。这几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武功是越练越高，清醒的时候却越来越少了。他也知长此久远，命不久矣。他偶尔听到圣心谷的传说，便想来碰碰运气。本来这几天他就觉得心忙意乱，一时明白一时胡涂，自己也知快到病发之期，心实忧之。

刚才一番比拼，楚凤麒虽占上风，但马元合的金刚掌力刚猛无俦，非同小可，震动他的心脉，勉强控制神智，脑中已在嗡嗡作响，如同战鼓齐鸣。这时蒋休提起他的爱妻爱女，这都是他隐在内心的最大痛楚。本来他已在勉强控制心智，蒋休的话就像是一根钢针，在拨弄他绷的快要断掉的心弦。最后的一句师傅，彻底让他不能自制。这一刻，他脑中轰轰雷鸣，恍惚之间，仿佛又看到了爱妻被他一掌打得口吐鲜血，又看到爱女恬儿泪流满面的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怨恨，还有失望。

马元合见他神情古怪，浑身栗抖，恐他会伤到兄弟，忙唤回蒋休，沉声道：“小心，他的武功非常厉害！”

还没等蒋休回话，楚凤麒忽地仰天长啸，那声音就像是受伤的野兽，在垂死挣扎。只见他眼神凌乱，大叫道：“不！不！不！你是谁？我又是谁？不要过来，都给我走开！”双手乱挥乱舞，虎虎生风，打得飞沙走石，尘土飞扬。忽地一掌劈在一株树上，喀喇一声，碗口般粗细的树干，竟被他一掌劈折。

马元合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发疯，拉着兄弟退开几步，暗自戒备。

楚凤麒越来越疯，又打折了几株树木，忽又一跃而起，大叫着，蹿入了树木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