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抉择1

四个人表情都很不自然，但是都在极力掩饰。

阿秀又拿出一罐姜糖片，却对上了顾一野通红的双眼。阿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后的白霜南:“小顾同志，怎么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没休息好啊？其实你们要是忙的话，不用专门来看我的。我又不是孩子。部队上的工作重要。再说了，小白同志爸妈也在这家旅社，我们相互也有照应，不用担心我的。”

阿秀说完似是又想起了手上的姜糖片，笑着递给顾一野：“小顾同志，这个专门给你带的。我上次见你老是咳嗽，这东西对嗓子特别好，都是自己家做的。”

顾一野道了谢，接了过去。

秦汉勇终于还是开了口:“阿秀同志，你别忙了。咱们坐下来说会儿话。”

阿秀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一种介于礼貌和勉强地笑，她语气十分平静，俨然早就有心里准备:“说吧!”

阿秀的平静让四个人乱了阵脚。

阿秀的状态让秦汉勇懵了一瞬:“说，说什么?”

阿秀依旧很冷静:“张飞的事。你们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不提他，这可不像是他的战友啊!”

虽然阿秀说就算张飞伤了残了，她也愿意供着他，但白霜南却从阿秀眼睛里看到，其实她已经猜到了事实的真相，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阿秀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大概是他们三个和高粱一起来找她的时候，她心里就已经隐隐感受到了，只是她还抱着一丝侥幸，希望那只是自己过分悲观的假设。可是他们终究还是要让她失望了。

知道张飞牺牲之后，阿秀表现得还是很平静。她没有哭闹，只是安安静静，一字一句问完了什么时候可以带着张飞的骨灰回家。

四个人心情都很沉重，甚至比瞒着阿秀的时候还要难受。

“顾一野，那个你把白霜南送回去，我们在车上等你。”到了车旁边，秦汉勇吩咐道。

顾一野还是敬了个礼。

白霜南打断了他，说道：“我今晚不回师部了，我去和我爸妈将就一晚，已经和赵连长请过假了。”

秦汉勇闻言点了点头，扬了扬头：“那就上车。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回去了。”

白霜南站正，规规矩矩敬了个礼。

几天后，在倾盆大雨的颂声中，阿秀带着张飞的骨灰踏上了归家的旅途。

白霜南和连里请了假，和顾一野一起，送阿秀和张飞回家。

白霜南坐在班车里，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班车很拥挤，因为目的地很远，路程很长，车上大多数人都睡着了。连续奔波，阿秀也靠着窗子睡着了。

白霜南将自己的外套盖在阿秀身上，又悄悄地往阿秀头下塞上了自己的衣服，才继续看着窗外出神。

突然，她感觉自己头上被什么遮了些光，一抬头，刚好对上了顾一野的眼睛。

顾一野冲着她笑了一下，将自己的外套好好盖在白霜南身上，小声道：“还有很久才到，先睡会儿吧！别着凉了。”

白霜南缩进顾一野外套里，点了点头。

外套上都是顾一野身上的味道，很香，淡淡的，应该是肥皂的味道吧！但闻着让人安心。

车只到镇上，三个人下了车，顾一野拎着重一些的包，自己打一把伞，白霜南拎着小一点的，和阿秀一起，而阿秀怀里，紧紧抱着用黑布盖上的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