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科幻文14

把哭得睡着的小月送还到张阿姨手里，我和田柾国便慢悠悠地爬楼梯回到自己的楼层。

此时是九点了，窗外的夜空像极了点缀着各样宝石的丝绸，与人间的灯火一同，撑起了安静却温暖的晚上。

我洗完澡后就走到阳台，也不管还没擦干的发，躺在摇椅上，盖了一张薄被，打算让头发被自然风吹干。

本来手里还拿了一本书的，但晚风实在太温柔了，人也太累了。

白天在忙碌着工作，晚上还被吓得胆战心惊地去找小月，肚子空空如也，只吃了一点零食。即便理智一直在提醒我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疼，不吃晚饭不健康。

但身体和精神累得只想歇息一会儿。

就睡个十几分钟，缓一下再说吧。

一旦有了松懈和妥协的念头，紧绷的神经就猛然一松，我吹着晚风睡了过去。

刚做好饭准备来叫人的田柾国就看到了睡得正香的女孩。她微微侧头，怀里摊开着一本书，一手搭在腹部，一手垂在摇椅旁，水珠顺着她还没干透的发一路下滑，浸湿了肩膀上的衣料，晕开一滩湿润。

对面居民楼的暖黄色灯光拢在她身上，像在为她编织了一层柔美的轻纱，朦胧唯美得像一副出自名家之手，笔精墨妙的画。

田柾国忍不住走近这副精美的画，用手背很轻地蹭了蹭女孩被风刮得微凉的脸颊。

眉头轻轻一皱。田柾国的目光盯着湿答答的发尾，和洇湿一片的衣料，沉思着。

宴华岁“嗯？”

大脑混混沌沌的，困意像一张厚实的几米大棉被罩在我身上，压得我没有反抗的力气。

但头发被人轻轻拉扯的动作又一直在打扰我美好的睡眠。我猛憋一口气，总算短暂压制了实力强大的睡意，掀起了眼皮，侧头看了一眼。

困倦到极致的眼睛看不清面前的人，只能隐隐看到模糊的身体轮廓。

但心里已经清楚这个人的身份，我重新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又黏糊地喃喃道。

宴华岁“柾国…我好困…”

宴华岁“别弄了…”

田柾国捧着干毛巾，轻柔地擦着我的发。

田柾国“岁岁，湿着头发睡觉，醒来会头疼。”

真难得，田柾国居然没服从我的话了。

被睡意揉搓到没有脾气，也没有理智的我根本没那个心思深究。

呼吸再次变得绵长。我挤出一个鼻音算是应了，任由他作为，安心地继续睡。

等头发擦干后，田柾国还拿了梳子，小心翼翼地把这一头秀发一缕一缕地梳顺。

生怕动作一重，就会弄疼了睡得香甜的女孩。

梳好头发，田柾国又开始担心只盖了一张薄被的女孩会不会生病。

挣扎了几秒，田柾国非常果断地决定了。

悬空感袭来的一瞬，我浑身像被弱电过了一遍。我并不喜欢身体悬空的感觉，很没安全感，总有种要往下坠的恐惧。

尤其是在我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就像一件货物被搬走了。

宴华岁“你在干什么…？”

但这个怀抱又实在太宽厚，脚步又太稳当。

那种不适感只在被抱起的一刻出现过，剩下的就是身体紧绷一秒后顷刻放松下来的倦怠感和处在安全领域的舒适。

眼皮过重，我闭着眼迷迷糊糊地问道。

田柾国“外面风大，你会生病。”

田柾国“我抱你回房间睡。”

睡意绵绵下，平日听惯了的田柾国清爽的少年音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温柔舒缓的滤镜。

像一个技术高超的催眠师，利用他飘渺神秘的声线催促引诱我沉入他构建的梦境里。

被麻痹的理智试图让我挣扎一下。

宴华岁“我…还没吃…晚饭。”

田柾国“我做好晚饭了，但你已经很累了，还是多睡一会儿吧。”

田柾国“到时候饿了，我给你再热一下就好。明天也是休息日，不用早起，不用担心。”

好的，理智宣告任务失败。

田柾国的几句话彻底打消我的后顾之忧，于是我决决然地继续我和周公相谈甚欢的会面，放弃了试图清醒的无谓挣扎。

伸手替女孩盖好被子，田柾国望着睡得脸颊粉粉的女孩，忽而就轻笑了一声。

像是吃到了蜂蜜的小熊满足又幸福。

屈膝跪坐在地板上，趴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呼吸悠长的女孩。

目光顺着女孩柔和的脸部轮廓往下游走，从光洁的额头到秀气的鼻子，最后凝结在抿紧的淡色唇瓣上。

这是田柾国第一次在面对心心念念的主人时出了神，脑子里蹦出了其他画面。

是和她一起看的那部电影画面。

女生浅色的双眸盈满青涩的悸动和不安，趁着男生撑头睡着的时候，颤抖着睫毛，在男生粉色的唇角落下了一个清风拂过湖面般温柔，又不带绮念的亲吻。

是即便作为AI的他，都能看出的珍惜。

田柾国的手指抓着洁白的床褥，一点点地靠近毫无防备的女孩。像是中了病毒一样，强行关闭了程序中弹出来的警告窗框。

不谙世事的小孩吃到了第一口甜。

然后就像被强电来了一通舒筋活骨。猛然地往后一退，一手遮住只看到混乱的彩色条纹的眼，一手捂着胸口，茫然无措。

绚丽的蝴蝶通过他的双眼，钻进了他的机械心脏，横冲直撞。

给予了他，仿佛心脏正在跳动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