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家门头的扛把子5

“唔，阿姊，你带回来的吃食就是好吃，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过饭了……”

程少商坐在案几前，一手筷子不停地夹着东西往嘴里送，一手拿着馍馍咬一口，样子滑稽，却也显示出了她程云舒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的小阿妹过得如此不好。

她笑着拿起锦帕，擦拭着程少商的嘴角。

程少商毫不顾忌形象的痴汉笑。

“呵呵呵呵呵～”

咬了一口馍馍，欢愉道：“阿姊真好看，阿姊简直是这世界上最温柔漂亮的阿姊！”

“行啦行啦，阿姊早在外头就给你打了张新的书案，咱不稀罕她们争执的那糟心玩意儿。”

程云舒嫌弃这痴汉商的面容，看着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心底是数不尽的疼。

程少商是她养大的，手心手背都是她苦心疼出来的肉，那个半途而来的女人，以阿母的身份，就将她的小阿妹给欺负了去。

这股气，她迟早得出。

程少商和她的好阿姊一起坐在屋檐上，看着满星的天幕。

靠在她的阿姊身上，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她这些日子里，心底的委屈与不开心。

从程少商的嘴里讲述，程云舒大概摸清楚了哪些人对她好，哪些人是对她不好的。

偌大的程府，也只有那三叔母和次兄还有三兄是真的对嫋嫋真心相待，至于那许久未见的阿父，程云舒不敢妄下定论，毕竟，他是个妻管严，难保之后会不会变心，顺着那所谓的阿母。

十多年了，萧元漪不闻不问。

她其实知道程少商和程云舒在家宅里的处境，却仍旧是不过问一句，她要是真的有心，便不会如此对嫋嫋严厉，应是加倍补偿，可从今天看来。

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她只适合为国效力。

家国大义，才是她的心中挚爱。

从文竹那里，她也知道了萧元漪是怎么对待程少商的。

将程少商当兵一样训。

还嫌弃程少商满脑子小心眼，一肚子鬼灵精。

可她知道不知道，如果没有这些，她的小阿妹，怎么活的过这深门宅院，撑到可以见阿母和阿父的这一日。

程云舒眼角泛着红，渐渐地落下一滴泪。

她伸手拭去停在脸上的泪珠，看了一眼身边早已熟睡的小阿妹，无声的笑了笑。

小阿妹过得太苦了。

她们都活的很苦。

……

次日一早，趁着程少商还在熟睡的时候，程云舒拿起了从未出过鞘的剑，离开了程少商的住所。

她来到萧元漪所在的位置。

踏进院内。

便见早起了的程父。

程云舒看着这许久未见的阿父，她也只是毕恭毕敬的朝他施了一礼。

程始一早便认出了身旁这位是他多年未见的大女儿，连忙伸手，试图将她虚扶起身，可是在他伸过去的时候，却被程云舒灵敏地躲开了。

程始尴尬地收回手，笑了笑。

“皎皎都长成大姑娘了，阿父看着是越发的漂亮了。”

程云舒扬起一抹微笑:）。

随后便问程始。

“阿母在何处，我有事找她。”

程始看了她一眼，目光瞟到了她手中握着的剑，心下一惊，连忙伸手拦住要进去的程云舒。

“诶诶诶，你阿母今早便去府外散心去了，现在不在院子里。”

程云舒眯着眼，用内力推掌，震开程始到一旁。

“得罪了。”

言罢,她便大步走进院内,一边高声喊道:“阿母,程云舒在此投下战帖,若阿母也能有如此勇气,便出来与我比试一场。若我获胜,自今日起，嫋嫋便只能由我代为阿母管教,阿母日后不可有半点异议。”

“如果我输掉了这场比试，那我将跪在阿母面前,重重地磕满一百个头,任凭阿母随意处置,以此来惩戒我的失败与不敬。”

坐在屋内喝茶的萧元漪，身子一顿。

身旁坐着的是昨日的粉衫女子，她便是程云舒和程少商的三叔母。

她起身望着站在屋外还拿着剑的程云舒，吓得跑到萧元漪身旁，打算拦着她道：

“要不咱们还是避避风头吧，这孩子可是拿着把剑，这万一有个好歹，也不好收场啊。”

萧元漪对此话却是充耳不闻，重重放下杯子，起身拿起一旁放置许久的武器，来到屋外站着。

“你何时会武?”

“幼年时逃离家园,途中幸得一位高人指点,于是便决定跟随他,成为了一名学徒。然而,天意不佳,前些年他便像一只仙鹤一般飞向了远方。”

萧元漪闻言为此惋惜，而眼里仍旧是带着些考量。

“他老人家能有你这般识武的徒儿，虽不算因这一身武艺而埋没，但你仍当加倍勤奋，以不辜负了你师父的期望。”

“但是—”

“为了嫋嫋你便如此提剑登堂，可见你也不是个什么大局者。”

程云舒冷笑一声。

“什么大局不大局，我自心中有数。至于您，还不配我用武器来对付。”说罢，她便将身旁的剑丢到一边，朝着萧元漪说道：“拿它不过是为了走个形式，赤拳相搏才是王道！”

萧元漪被她此番作为，也是震惊到了。她从未想到，一个小姑娘，竟有如此惊人的勇气与气概，如同巾帼一般。

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剑，也将其丢在一旁。

“战场讲究的是公平。”

她缓缓走向程云舒，与程云舒对站而立。

“赌约，开始了。”

忽然一记掌风朝萧元漪袭来，萧元漪被这强有力的风劲儿给惊艳到了，这绝对是练武之才。

她向后退了几步，随即进入状态。

三叔母和程始站在一块儿，看着中央比武二人，都不禁捏了把汗。

“这可怎么办，哪有母女俩动手的?”

程始紧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皎皎，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居然连武艺都会，看着那出拳熟练的样子，练了起码不止十年。

左勾拳右勾拳上勾拳，又是一记重拳出击。

程云舒连忙下腰躲过重拳袭击，同时一记扫堂腿把萧元漪给踢翻倒地，哪曾想，这萧元漪铁打的不倒翁，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又给她起来了。

她来不及多想，看着旁边的树干，毫不犹豫地往那个方向跑去，萧元漪以为她想逃，连忙追去。

随后萧元漪一个大拳头打来，程云舒轻巧地借助树干在半空翻了个空翻，迅速来到萧元漪身后，两手连忙牵住萧元漪的手，将她反手扣在树干旁。

“你输了，按照约定，嫋嫋今后只归我管。”

“还有，你刚刚对我犯了不该犯的错误，战场上，从来就没有公平二字，只有敌人。”

说罢，她便放手，自己回到原来的位置，拿起刚刚丢在一旁的剑。

在战场上，公平两个字几乎是不存在的。只有敌人才是唯一的真理，战场上的胜负往往只是力量的较量，士兵们在刀光剑影中搏杀，只有谁能够在这场惨烈的斗争中胜出，才能够生存下来。

程云舒深知此意，萧元漪又如何不懂。

正准备起身离开此处，就听到了身后传来萧元漪的声音。

“等等！”

“你可愿入我军中，跟我一起护卫疆土。”

程云舒微微转身凝视着她，淡然而道：“家国大义，这等大事，心中自有一杆秤衡量的就足够了。再者，军中有如阿母般的存在，想必也不缺我这种人去滥竽充数，我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忙，就不奉陪各位了。”

萧元漪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程始拦在原地。

“行了，就别再强求皎皎了，咱们亏欠了她们姐妹俩这么些年，是时候该还回去了。”

“可她若是待在这大宅院里，岂不浪费了这一身本领。”

三叔母这时出声打断道：

“非也。”

“我看来,这可能是皎皎为了保护她那柔弱的妹妹不受欺负而学习武艺吧?毕竟,她们两个都是娇弱的姑娘家,若是不学点武艺,以防万一,那可就有些冒险了。”

“所以啊，皎皎的这身本领，并未埋没。”

“……”

萧元漪无言,只是心中思量着程云舒所站之处,那双目光如炬的坚定眼神,仿佛一瞬间让她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刻。

像极了，以前的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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