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说

阿普里尔的脸上微沉。

送走暗黑大帝，他又走了进去。

乌克娜娜保持着两个人走出去前的样子，静静躺在床上，安静闭上被白纱遮住的眼睛。

他走进去，对方就睁开了眼睛。

坚强，但冷静。

淡漠，寂静，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自我放弃，或是堕落之意。

伸手为她解开了带着封印的白纱。

眼睛更多是不信任一切的清冷疏离。

阿普里尔见过无数好看的人，纯洁的、可爱的，风情的、聪明的，女生，但他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

明明自始至终，眉眼神情都是冷静疏离，纹丝不动，冷眼旁观，好像连血都是冷的，却比任何的人都更引人心荡神驰，神思不定。

明明没有一丝一毫的怯弱，示弱，却叫人忍不住小心翼翼，怕碰碎了她。

——你在想什么？她很可能讨厌自己。

——我是疯了吗？

阿普里尔别开眼，倒了一杯冷水，自己喝了，然后又拿了一杯到给对方。

“要喝水吗？”

或许是阿普里尔自己先喝了，那个人没有拒绝接了过来。

喝水的时候，嘴唇微张，贴着杯口。

“你一直都是暗黑族卧底吗？”

“我……”他下意识要解释。

阿普里尔抬手，缓缓落在乌克娜娜的头上，轻轻地抚摸：“对不起，我也没有办法。”

在阿普里尔的手放在乌克娜娜头上轻抚的瞬间, 乌克娜娜偏头避开了他。

那双清泉一样的眼眸，抬头望来，看着怔然的阿普里尔，“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乌克娜娜忽然笑了, 水色在弯弯的眼眸里, 却像是天光漫射在沁着露水的花海，是漆黑的雾蒙蒙的蜜甜，一瞬不瞬笑着望着他：“是, 明明什么都做了，然后说一声对不起就可以原谅吗？我真的没有想到，居然是你。”

阿普里尔怔怔望着乌克娜娜，这个人连尖锐嘲弄的时候都美得像是在发光, 像开在暗黑族天光下的曼陀罗。

他微微张着唇，想要说什么，却无话可说。

“我真的很讨厌被欺骗的时候。”乌克娜娜上前，轻声。

阿普里尔怔然：“我很抱歉。”

一开始他的确是那样想过的，但，那是在看见乌克娜娜前。

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要真正面对乌克娜娜。

——是暗黑将军做了这些事，不是阿普里尔。

阿普里尔好像这一刻才真切地意识到这件事。

心忽然迟来的刺痛。

乌克娜娜抓着他的衣襟，一瞬不瞬望着他：“你不会还想伪装下去吧，暗黑大帝得到五颗灵石，完成复活计划，他也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真的不要相信他，犯更多的错误了。”

他退了第二步，喉结滚动，脑海和眼底放空。

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转身打开门，落荒而逃。

那一天，一向能言善辩的阿普里尔，在乌克娜娜面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对方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是他心底真实的却不会宣之于口的想法。

如果再待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劝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