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夜

通城外，民宿。

银色的月光透过树枝和玻璃窗洒落进来，在炕上留下了斑驳的树影。

睡梦中，解雨臣皱紧了眉头，摇晃着脑袋挣扎了几下，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儿。

解雨臣唔……水，给我……水……

解雨臣伸出手去，马上就能碰到水壶了，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水壶掉在地上，水哗啦啦流了一地。

解雨臣唔……

猛然一惊，解雨臣终于醒了过来。

解雨臣我这是做梦了？

解雨臣坐起来抬手一擦，额头上都是汗。喘息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喉咙也干渴的厉害，胸口一阵阵地堵得慌，可仔细一想却又什么都不想不起来了。

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解雨臣刚想下地去喝口水，这才发现旁边的褥子上是空的。

解雨臣黑眼镜人去哪儿了？

伸手摸了摸被窝还有些余温，应该是走了没多久。披上衣服下炕找到杯子喝了口冰水，就听院子里传来‘咔嚓’的一声轻响。

解雨臣有人？

解雨臣抬头看过去，院中一道黑影一晃不见了。

解雨臣放下水杯抄起龙纹棍就追了出去。抢到门外，刚好看见一道黑影越过围墙，穿过马路向南面去了。

对面是农牧业示范区，浓密而高大的白杨林下荒草连绵。解雨臣循着声音一路追过去，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打斗，显然是已经动起手来了。

难不成是那些人发现上当又追了过来？解雨臣放轻了脚步，慢慢地靠拢过去。

两个人，动作都很快，你来我往一时斗得难舍难分。能和黑眼镜过这么多招除了哑巴张应该没谁了，可哑巴张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这时，一人捂着肩膀闷哼了一声。

是黑眼镜。解雨臣立刻冲了出去，那人听到动静一个收势迅速退出战圈，几个跳跃就消失了踪影。

解雨臣抬脚就要追上去，胳膊就被抓住了。

黑眼镜别追了。

解雨臣你受伤了？

解雨臣转身靠近，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进鼻息，不由得脸色一变。

解雨臣伤到哪儿了？

黑眼镜没事儿，就是碰破了点儿皮。

解雨臣我看看。

黑眼镜我真没……

黑眼镜还想躲，见解雨臣面色阴沉，主动把肩膀送过去。

黑眼镜不信你看，你黑爷我……

解雨臣闭嘴。

解雨臣低吼。嘴上粗鲁手上动作却很轻，翻开夹克的衣领，就见T恤都被血染湿了，一道两寸长的口子，伤口约半寸深，皮肤外翻着，应该是匕首造成的。

解雨臣是谁？

解雨臣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是什么人都能伤得了黑眼镜，这显然是个狠角色。

黑眼镜舔了舔嘴唇，半晌摇了摇头。

这就是不想说了。解雨臣心下了然也就不再追问，拉着他没受伤的胳膊往回走。

解雨臣回去上药。

两人安静地走了段路，黑眼镜忽然停下脚步。

黑眼镜花儿爷，你怎么醒了？

解雨臣我听见声响。

黑眼镜声响？不应该啊，我走的时候很轻，就怕——

解雨臣那……糟了。

两人对视一眼：调虎离山！

黑眼镜走。

黑眼镜翻过来抓住解雨臣的手臂。两人一路急奔回来，就见解雨臣的背包已经被翻了个乱七八糟，飞鱼卷拓片和那本九宫格都不见了。

黑眼镜瞄了瞄解雨臣冷若冰霜的脸，有些惴惴。

黑眼镜花儿爷？

解雨臣这个仇我记下了。

解雨臣拿起手机拨号。

解雨臣东子，帮我调查通城一个叫‘火哥’的人，看他最近在给谁干活。

解雨臣明天一早我就要结果。

解雨臣说完放下手机，从散乱的物品里翻出药水、药粉和纱布来到黑眼镜面前。

解雨臣上药。

灯光下，皮肉外翻的伤口越发狰狞。解雨臣不由得抿紧了嘴唇，脸色越发的苍白了，难见脆弱。

黑眼镜看他那儿小媳妇儿样儿，忍不住笑了出来。

黑眼镜花儿爷，这才多大个事儿。

解雨臣没理他，动作娴熟手法轻柔，很快就把伤口清理干净，消毒撒上金创药粉，拿胶带固定好纱布。

解雨臣好了。

解雨臣说着擦干净手，又去拉黑眼镜的T恤的下摆。

意识到解雨臣要干什么，黑眼镜向后一闪，神色难得有些尴尬。

黑眼镜这就不劳烦花儿爷，我自己动——

解雨臣你自己脱得下来？

解雨臣环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过来。

伤在肩膀，疼不疼先不说，胳膊一动就会扯到伤口。黑眼镜稍微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

黑眼镜那你动作温柔点儿？

解雨臣……

解雨臣无语地摇摇头，索性咔嚓——撕裂了T恤衫。

黑眼镜……

解雨臣扔掉T恤，从包里翻出件干净就要给黑眼镜换上，刚巧视线落在他胸前不由得一怔，那是一条黑色的链子，先端坠着两片长方形金属片，款式不足为奇，但那花纹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黑眼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刻双手护胸。

黑眼镜花儿爷，你要干什么？

解雨臣撂下眼皮儿，先从受伤的胳膊往上套，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给穿齐整了。

大半夜的这么一折腾两人都有些乏了，解雨臣脱了外套重回钻回被窝，规规矩矩地仰躺着闭上了眼睛。黑眼镜看了一会儿，伸手关了灯也跟着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