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凤九还是掉下了诛仙台。她闭着眼睛没有一点恐惧的样子，反而觉得也许是一件好事，两个字，解脱。

但她感到自己是落入了一了一个软软的怀抱。他身上味道很熟悉，淡淡的白檀香。这个怀抱暖暖的，手却有点冰凉。凤九感觉到自己身子一直往上飞。等自己再次睁开眼睛里，自己已经躺在东华的怀里。凤九睁开眼睛，看见那个紫衣银发那个最熟悉的东华。却又马上紧紧得闭上双眼。

东华嘴角一笑“怎的出息了？跑来跳诛仙台玩。”

凤九死死地闭着眼，干脆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与醉死的人并没有什么两异。

这时团子正带着一堆人往这边赶来，有连宋有司命有成玉 ，还有一大堆小仙娥，本来是想搬几个救兵来救凤九的，却没曾想到看见东华帝君抱着凤九站在诛仙台上。团子慌忙捂住双眼，张口来了一句“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走吧，你们今天什么都没看见，听到没有？” 众人缓缓道“是，小天孙。” 连宋摇着扇子，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切，却被远处的帝君冷不丁一个眼神震慑到，连忙抱起团子就溜了。 司命也装成醉酒的样子“额，怎么跑这来了，不对不对，回去喝酒，喝酒。”

东华抱着凤九。缓缓道“小白，你不知道你很重吗？手酸。” 戏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

凤九听到这话，终于憋不住了，一个滚跳到跳到地上，因喝酒有些头晕，差点没摔一跤。

东华看到他那狼狈的样子，忽然，忽然觉得这样的小白也可爱。比那个处处摆着威仪，高高在上的青丘女帝可爱多了。

戏虐道“怎么，这下不装醉了。”

凤九瞪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东华也不避讳，脸上微微带着点笑容，就站在那被凤九看着。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帝君，也好看。

凤九似乎意识到自己有点花痴，就咳嗽了两声。然后问道“为何救我。”

东华缓缓吐出两个字“路过。”

凤九听到这两个字，似有些失落。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又欠了帝君一条命，凤九今生怕是报不了了。”

东华听到这句话，收了脸上的微笑，深深的看了凤九一眼，几百年不见，似乎，她，成长了。

凤九向东华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要匆匆离去。

东华的表情有点严肃“你来诛仙台做什么，倘若我今日不在，今日便要少了一个白凤九。”

凤九的步子没有再往前一步，她回过头来。她知道，若是今日从诛仙台跳下去，必定会散去一生修为，化身成一只九条尾巴的普通狐狸。凤九七八分醉，一两分清醒，忽然笑了。眼睛是红的还泛着泪光，但终归没有落下来。 她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斜靠着栏杆。“赏月，我来这赏月，这诛仙台的月亮，可比青丘的月亮美多了。” 凤九是背对着东华的，说完这句话凤九把头高高抬起来，装作一副看月亮的样子。 东华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什么都没有，今日不是十五，也没有月亮，连影子都见不到。

东华不说话，默默的凝视着凤九的背影。

凤九手一挥，一壶酒出现在凤九的手上，她抬起头大大的灌了一口酒入喉。和刚才相比，这酒有点苦涩，有点咸。许是眼泪的味道。

凤九把酒扔一边又自顾自说起话来“只是看到诛仙台，似乎像是有魔力似得一直召唤我，引着我往下跳。”说完话又笑起来，然后一阵咳嗽。 东华脱下紫衣，轻轻盖在凤九身上。诛仙台风大，凤九有些冷，裹了裹衣服，继续道“东华，你不该救我。对我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东华“走吧，我送你回去。”

凤九眼泪下来了，一滴眼泪滴在东华的衣服上。凤九的声音软绵绵的。“我不想回去，让我坐会儿”。 东华“凤九，还记得我送你的 四海八荒征战图吗？” 凤九自嘲得笑了笑“记得，当然记得，连天君都没有见过的东西嘛。几十万年，沧海桑田，很多地方已经不在了，对不对。” 东华沉默。 凤九又道“在不在又怎么样，物是死的，可我的心是活的。东华帝君，你以为时间是解药吗？你以为凤九的感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沉入大海遗忘吗？呵呵，抱歉，不是，我反而觉得时间是毒药，越久，就越刺痛着我的心。倘若你刚才不曾救我，那或许退去一生修为的我，能把你忘了。那时，我不再是青丘女帝白凤九，也不会再喜欢东华帝君。” 凤九说完又是一阵笑，笑着笑着却哭了。她缓缓站起来，歪歪斜斜扶着栏杆走去，东华来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东华没有办法，只得强行抱起她，往洗梧宫走去。

一路上看见的仙娥们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东华帝君，只是匆匆跪下行礼，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