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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碧连天番外·日出江花红胜火

新还珠格格之桂堂春

背景:南阳大雨前

01

夏日的天闷热的让人烦躁,算珠子的声音噼里啪啦的配合着聒噪的蝉鸣,小燕子先惊呼出声,“怎么会就剩这点了!永琪你是不是算错了!”

“哥,你再算一次!”

她说着就要夺过算盘来,尔康瞥了一眼永琪那震惊的表情,连日来因着紫薇的病而一直挂着的脸终于漾出了一抹笑意,这个小燕子啊,自从认了哥哥后便是这副德行,你做饭不好吃了她说她哥会,你劈柴劈的慢了她说她哥会,你烧火烧的小了她也说她哥会……就连萧剑都有些无奈——燕子啊,哥又不是神仙,咋能什么都会?

“我哥就是神仙!就是什么什么都会,我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

她辫子一甩才不听这些,独惯了的萧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眼含热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坐在堂前熬药的永琪看着那边兄妹俩生气又无可奈何,从前还能吃吃醋发发疯,现在人俩是名正言顺的亲兄妹,他乱吃什么飞醋。

正如此时此刻,被质疑实力的永琪气呼呼的打算开口,尔康已经先当起了和事佬,只不过声音里的揶揄让人摸不清他到底是真劝和还是看乐子来的,“我说小燕子,你这就不对了,咱们少爷那算术水平,当年可是无人能敌!”

不过永琪并不领情,没好气的甩下尔康搭上来的手,把算盘往萧剑跟前一放,“算呗,看看你的好哥哥,能不能多算出几两银子来!”

话里的阴阳怪气都快要溢出来,萧剑啧了一声,似乎打算反击,被晴儿打断,“算什么算!再多出几两银子来能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咱们得想个办法赚钱!”

“可不应该啊,我们来之前拿了那么多银子,怎么可能就剩这点呀,吃饭住店,也就……”

小燕子还是觉得问题出在永琪算术上,嘟嘟囔囔的念叨着都花不了什么走到永琪跟前要去看他的账本,“诶,这干什么花了八十两——唔”

身前突然横亘一条手臂,永琪揽着她向怀里靠,用眼神示意她别再说话,尔康已经先愧疚道“是我们不好,单是拿药就要花这么多两银子,我这有枚玉佩,能”

“尔康!”

永琪摁住他要解玉佩的手,“你这玉佩是当年世祖黄帝赏给福家先祖的,如何能当!小燕子也不是那个意思,她”

“对对对,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没想到药能那么贵,我……诶!他是不是唬我们呢,八十两银子,他是熬得千年人参不成?我找他去!欺负我小燕子没看过病没抓过药是不是!”

她从永琪身后探出个脑袋来,撸起袖子就要去理论,被晴儿无奈的拦住,“千年人参都是有市无价,八十两银子如何能买到?从前在宫里养尊处优,不识人间柴米油盐贵,如今才算明白过来,为何瞧着还算富庶的人家,病上那么一场,这个家就散了……”

晴儿平添了几分忧国忧民之感,小燕子才想起来当年在大杂院的日子,当年为了给婆婆拿药,她不还偷翻进过梁府嘛……结果银子没找到,倒差点被打死,鼻青脸肿回去的时候婆婆又急又心疼的搂着她,“燕子啊,不值当……”

果然是富贵日子过久了,莫说永琪的刺猬病,就连她都差点忘了‘病’是一个多要人命的事了……

气氛一时间低落下来,永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搭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按了按,“诶呀,大家都有手有脚的,难不成还能被钱难倒啊!那些钱是咱们从宫里带出来的,没了也就代表着和过去彻底的告别了,以后呢,咱们花自己赚的辛苦钱,才叫真的浪迹天涯呢,才叫真的浪漫呢!”

所有人都诧异的抬起头来,完全没想到这番话能从最养尊处优、与宫中羁绊最深的五阿哥口中说出来,可小燕子对上他亮晶晶的溢满了笑意的眼睛时突然明白了过来,那段暗不见天日的日子,应该真的改变了永琪很多。

他经历了更深的绝望,所以不再觉得眼前这点小事算什么;他经历了皇家的赶尽杀绝,所以不再对那个家抱有什么愧疚或者幻想;他经历了洛阳的一遭生死攸关,所以终于觉得,命很重要,活着真好。

“都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啊?”

他扬着脸笑,目光却盯着小燕子,小情侣旁若无人的对视,最先晃了萧剑的眼,“永琪说得对,没钱咱们赚就好了!这南阳城虽不如洛阳那般繁华,但是人烟也不少,一天卖艺也能赚不少呢!”

“我们还是那样,柳青你去”

“不卖艺了!”

小燕子突然出声,众人又是一脸诧异,心道这俩人不愧是一对,都要说上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从来卖艺最积极恨不得立刻敲锣打鼓操办起老本行的小燕子,有一天竟然也能说出‘不卖艺’这样的话来?!

“卖艺接触的人太多了,万一再被发现了行踪就完了!”

她这话说得其实有理有据,萧剑和尔康纷纷觉得有道理开始讨论那还能有什么赚钱的法子,她还没松口气手突然被人攥住,吓了一跳回头看,永琪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眼神里一副‘从实招来’的神情一下子让她破了功。

“我……我就是觉得,有些话不能乱说……”

说是卖艺不如说是卖惨,从前她无牵无挂不知父母姓什名谁,那就胡乱诌一句爹没了娘病了,可上次她才玩笑的说了句‘我那死鬼丈夫瞎了眼’结果转头永琪就看不见了。虽说应该是没什么关系,可她陡然发现,即使有那么一点的可能,她也害怕。

她没说完永琪也猜了出来,嗯了一声搂住她,嘴角的笑却是怎么也忍不住,俯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那你下次就说,我那丈夫风神俊秀,朗——诶呦!”

胸口突然被她手肘一戳,正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几人才回过神来这还有俩打情骂俏的人,已然光明正大的拥有妹妹的萧剑最先看不过去,“说正事呢你俩又腻腻歪歪的……”

“我俩没”

“对,说正事说正事……”

永琪一副餍足的心情极好的样子背着手挤到萧剑和尔康中间,看着他们讨论出的几个方案……

02

一番讨论过后,定了柳家兄妹的老本行,开饭店,只不过从山珍海味成了面馆,顺带着加几个家常菜,毕竟几个人初来南阳还是客居他乡,开一座酒楼太过招摇,也没那么大的本钱。

面馆不大,铺子临街,后边一座小院便是厨房和他们住的地方,装潢也简单,桌子板凳都是会做木匠活的萧剑亲手打的,叮叮当当的镶钉子的时候小燕子蹲在旁边看,一边看一边啧啧,“你看我就说吧,我哥什么都会干呢!”

后来荣王府的一切都是永琪亲手设计制作,晴儿看见的时候就笑,“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么爱记仇。”

小燕子不知道记没记起来,永琪却被戳穿的有些腼腆的低下了头,抱着女儿站在一边的完颜摸不到头脑,“记仇?五阿哥记……”

他默默的闭上了嘴,因为晴儿正端详着永琪给窍窍雕得小木鱼,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用指腹轻轻揉搓着,然后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

他似乎知道,五阿哥记得是谁的仇了。

那时候永琪的确也有些不服,带着气拿起斧子劲一下使大了直接砸到了脚,嘶了一声就见小燕子跑了过来,呀的一声带着颤音,一边问他伤到哪没有一边数落他不小心,连柳青都要看不下去,“不是我说你啊小燕子,你见天儿跟个皮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不是这磕着了就是那摔着了,永琪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瓷娃娃,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那不是因为他”

小燕子差点脱口而出他才大病初愈,好在尔康正看戏看的起劲,还不忘添油加醋“诶,柳青你这话就不对了,永琪一向稳重,身上那些伤啊,都得拜小燕子姑娘所赐呢!”

正干的热火朝天的众人哄堂大笑,永琪也跟着乐,惹得小燕子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还笑呢,下次脚直接给你剁了你就不笑了!”

“我哪有那么笨”

“那你劈个柴还能砸着”

“那不是因为你夸萧剑嘛……”

他说到后边声音也不理直气壮了,实在是不愿意承认他吃人家亲哥哥的醋。没办法,虽然一切都已真相大白,但他心里总还是不习惯,这样一个人模狗样人高马大的男人,竟然是她哥?也还是在他们靠近的时候忍不住有些吃味……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告诉小燕子,嗯,绝对不会!

好在小燕子没顾上他,而是惊讶的看着靠在门框上的影子,尔康已经疾速奔了过去,“紫薇?你怎么出来了!”

“闷太久了,想晒晒太阳。”

今日天气还算不错,映的她的气色都好了几分,可她环顾一周靠在尔康怀里却笑的有些愧疚又落寞,“都怪我,耽误了大家时间,又花”

“紫薇!”

几道声音一同响起,小燕子已经窜到了她跟前,又气又急的语无伦次,倒是紫薇不骄不躁,温柔的捏着帕子给她擦汗,“逃亡的关键时候,我却闹出来一身病,费时间不说,还花钱……你们忙碌成这样,还得照顾我,小燕子,我心里当真故意不去,我”

“诶呀,你这就过意不去了,那我和永琪岂不该直接跳河去?”

“啊?”

紫薇反应不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永琪已经先明白了,忍着还有些疼的脚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笑着揽住小燕子的肩,“这话说的不假,这场逃亡是为了我们两个的爱情,如今追兵穷追不舍说白了也是因为我,这次又是因为我们俩在洛阳耽搁了才折腾出现在这样的局面,那我们两个,可不是就要羞得去跳河了嘛!”

两人一唱一和的劝着紫薇,小燕子还做了个抹脖子的鬼脸,紫薇终于被她逗笑,可到底还是有几分勉强,“可你们都忙得满头大汗,我一个人躺着,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

“谁说帮不上的!”

“不是有句话叫秀色可餐吗?你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风景,咱们这面馆啊肯定红红火火,来得人怕是连门槛都要踩烂啦!”

小燕子故作夸张的比划着,尔康见她终于舒心展颜才松了口气,在后边直直的朝永琪作了个揖。

不过倒真不能只让紫薇当个吉祥物,面馆的名字是她起的,说大家一同经历了这么多,唯愿未来的日子十全十美,便选了「十全十美」这样的好名字,大家都叫着好,写匾的时候小燕子没想起来萧剑,极力推着永琪上去,尔康看着撸着袖子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笔的永琪没忍住笑出了声,“我说,你不会打算这四个字四种字体吧?”

……

开业那天选了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十个人站在门口意气风发的看着人来来往往,也许是中原人当真爱吃面,也许是小燕子实在是嘴太甜没两句就能把人哄的想要进去凑个热闹,总之那间算不上大的面馆瞬间被挤得满满当当,柳红和金琐那面捞都捞不及,可人声鼎沸中,你仔细听,竟有一阵琴声泠泠……

不少人都被吸引过去了目光,正堂最后放着一道古风古色的屏风,期间若隐若现落着一道影子,乌发散开随着微风浮动,竟让人陡然生出几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有几回闻的错觉来。

可还没从那样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一道帘子便被掀开,一位身着水绿色裙子的姑娘走了出来,也许是炊烟氤氲,只觉得白雾间朦胧落着一道袅袅婷婷的身影 ,待走上前来才看出是如何的绝色,偏偏声音好像比那琴声还好听——您的原汤面,还请慢用。

然后翩然离去……

琴声陡然转入铿锵,不再是初起的靡靡之感,反而多了几分人间的安稳与希望,让人瞧着这碗面都觉得可爱了许多,外边的阳光也明媚了许多,胃口不觉大开,吃得也热火朝天起来——这还是小燕子想出的法子,她说紫薇那筝好听是好听,但是这些人忙着赶路哪里听得懂,“说段评书才有趣呢!”

“我懂了!乐也分下里巴人与阳春白雪,我们既然是面馆,那自然不可做那些辉煌之音,该多几分烟火气才是!”

“啥八个人?我们十个人呀!”

小燕子听得一头雾水,许多没听得她如此曲解成语的大家却是笑得前仰后合,唯独尔康握着紫薇的手忧心忡忡,既不想她太过操劳,也不愿她心里愧疚,晴儿从来善解人意,“那便轮换着来。萧剑会吹箫,永琪不还会弹——”

袖子突然被人扯了一下,不明就里的晴儿一头雾水,尔康似乎想起了当初在漱芳斋那场啼笑皆非的往事,心想小燕子啊小燕子,这辈子听不上永琪弹一次琴,你可真是赔大发啦!

03

总之这样的法子算是有奇效,人人都知道这南阳城新开了家面馆,面嘛算得上是中规中矩的好吃,主要是里面天天能听曲儿,还能看美人,比如屏风后那道犹抱琵琶半遮面,比如常在门口站着张牙舞爪的,还比如走来走去的那位风姿绰约的,“我有一次瞟了眼那里面的厨娘,也是利落的很呐!”

……

这些评价若是从前她们也许会觉得冒犯,贵族家的小姐夫人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可如此让人评头论足,可如今投了商干了这些抛头露面的活,倒也对这些不含什么恶意的评价和目光包容了许多。但对永琪这种常年犯刺猬病的人来说,瞧着这些人盯着小燕子看,笑哈哈的开着玩笑闲聊天……他还是有些接受不来。

于是和人说话不知怎么的就带了点脾气,端着碗面才出来就听见那边的笑声嘎嘎的,小燕子诶呀一声拍在人身上,“大哥这话说的,咱们家的面哪能不好吃呢!”

愤怒的小火苗儿蹭的就从心里冒了出来,永琪一边回身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表情一边把碗重重的拍下,结果劲使大了一下子打翻了碗,滚烫的面汤瞬间涌了出来……

“呀!”

“对不——”永琪还没来得及道歉小燕子已经冲了过来,瞧见客人身上也被撒了一片连声道歉,拿着帕子就要给人家擦,“没烫着吧大哥?”

小燕子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可永琪哪里能看得了这些,握住她手腕想要夺过帕子,压抑着怒气道“我来”

“诶呀你来什么来,笨手笨脚的,瞧把人家衣服都弄脏了!”

她向后甩开他的手,继续赔着笑脸,倒是那位大哥摆了摆手表示不碍事,然后眼神里闪着八卦的光,“那是你男人啊?不错不错,郎才女貌倒是般配!”

小燕子因为这句‘你男人’突然红了脸,低着头掩饰着,“啥般配啊……脾气大的不得了!”

可语气竟然是说不出的甜蜜,又转身去张罗开别的桌,一路忙活到夜里才顾上吃饭,跳着推门进去扑到了柳红身边,“今天吃什么!我都快饿死了!”

“上蹿下跳的,我看还是不饿!”

身后凉凉的传来一句阴阳怪气,小燕子气呼呼的转身去看永琪,才要和他理论就看见了他搁在桌子上的绑着绷带的手——“你手怎么了?”

“呦,老板娘还顾得上我啊?”

他蹭的把手收了回去,累了一天的小燕子也没了好脾气,掐起腰就冲到了他跟前,“我这段时间对你脾气太好了是不是?你又在这犯什么刺猬病!”

“刺猬病?我犯什么刺猬病?难不成我自己妻子在别的男人面前卖弄风姿我还要高兴不成?!”

“永琪!”

“爱新觉罗·永琪!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卖弄风姿,我光明正大的招揽客人!”

“还有!谁是你媳妇儿?你三媒六聘了嘛!你这才叫污人清白呢!”

“我”

“我什么我!我怎么了?你还当现在是在皇宫,你还是少爷呢?你开的是面馆,那些人是来给你送钱的,人家才是大爷!少爷真是养尊处优没尝过民间疾苦,看不惯我们这种平头百姓的作态,趁早回你的皇宫去,我这样卖弄风姿的人配不上您,还是永和宫里那位高贵的欣荣格格配!”

“和人家有什么关系!”

“瞧瞧,都用上人家啦!还没关系嘛!”

“我可告诉你,我才不是当年的小燕子呢,我现在有哥哥啦,没了你我照样快活的很!”

她哼的一声挺直了腰板儿,殊不知这样的话在永琪那里简直是个炸雷,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对萧家那段仇恨的恐惧又涌了上来,继而转为怒火,胸脯一起一伏的盯着她,偏偏小燕子也毫不示弱的回瞪过去,尔康见他这幅样子便知不妙,怕真折腾出什么事直接把他架了出去。

可人还没出这个门,头上却突然被砸了一下,尔康无奈的看着落在地上还在滚的馒头,“燕子你……”

这场争吵虽然猛烈也突然,但其他几个人似乎都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仿佛司空见惯了一般,唯独江墨看着摔门而去的永琪和气的浑身发抖的小燕子有些担忧,“他俩没事吧?咱们这可别‘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呀!”

柳红听不懂他这些拗口的话,但也明白他的意思,嗨了一声,“没事,他俩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前几天那腻歪劲儿我正看不下去呢!”

“真没事?”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晴儿看着化怒气为食欲的小燕子已经先笑,“那我和你打个赌,赌永琪这硬气撑不过今天,她们明天就能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那时候他半信半疑,可后来一路走过见了这俩从情侣吵到夫妻又有了孩子,一次次的都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吵架又莫名其妙的和好也终于和见怪不怪的大家一样,于是当那年夏天永琪在会宾楼趴着喝闷酒说和小燕子又吵架的时候他也和晴儿一样,“害,你俩假吵得还少吗?哄哄不就得了?”

“不一样”

“这次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哄她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认错了。”

“我感觉,我们之间,好像真的出了一些问题。”

他昂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发愁的揉着眉心似乎在想怎么从愉妃走后他们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可哪怕喝的双目迷离,还是斩钉截铁的否定了他的答案。

“我就是喜欢她,哪那么多合适不合适呢……”

不过柳红这次猜的不太对,小燕子压根没给永琪赔礼道歉的机会,生性爱热闹的她一大早就跟着萧剑和柳青去买粮食了,徒留永琪顶着个黑眼圈在门口绕呀绕的,惹得尔康笑他——我说少爷别望了,人家和人哥哥在一块儿,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尔康!”紫薇嗔怪他怎么偏往永琪痛处上戳,她实在是太了解这两人了,也许在旁人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打闹,嘻嘻哈哈的闹过一阵便过去了,可她是见过小燕子怎么在漱芳斋里甩鞭子,又怎么气得吃不下去饭,又怎么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所以她想,大概永琪也没好过到哪去吧。

“我今日有些不大舒服,怕是弹不来琴了,我听尔康说你会弹琴也会吹笛子,不知能不能帮我个忙?”

既然小燕子这个妹妹那么疼她哥哥,她当然也不能落后,便想着音乐能舒缓心情,他吹上那么几首曲子,小燕子也就回来了。

而且,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小燕子这样的女侠,要是回来见到俊郎君笛声悠扬,只怕也移不开眼吧?那还愁什么和好不和好呢!

紫薇的心思百转千回,已经把笛子推到他手里,顺势捂住了头要尔康扶她进去,永琪满心只忧心她病的严不严重不疑有他,倒是尔康,才绕过了回画廊搂在她腰上的手就不轻不重的掐了下,“看来得赶紧把你娶回家 再和小燕子待下去呦~”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前庭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笛声,笛声清冽传的极远,不过几孔之间竟像是有千军万马一般,不多时又突然多了几分琵琶音,二者相得益彰听得紫薇眼睛都亮了起来——兰陵王入阵曲!

算不得多么响的乐器此时迸发出了无穷的威力,像是眼前真铺开一幅金戈铁马的画卷一样,屏风处两道影子,一道长身玉立,背如青松,微微低着头;一道端坐在琴前,手指上下翻飞间衣袂飘飘,可偏偏看起来如此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个人能发出如此震撼人心的乐音来……紫薇不由得感慨,“到底是天潢贵胄,果然与我们不一样。”

“啊?”

尔康正听得心潮澎湃,不懂她为何有此愁绪,紫薇已经望着那边出了神“这首曲子我娘也教过我,可是我总是弹的太软,用她的话说,弹的像是等征人归来的怨妇一般,少了那点豪迈之气。我当时读多了那些死书,总觉得打仗就是劳民伤财,一将功成万骨枯,怎么也生不出那种建功立业气吞山河的气概来。今日听了永琪和晴儿这首合奏,才知道原来还是我看的不够深,只有真正的帝王将相才懂兰陵王的豪迈。

而我,终究只是个民间格格。”

她又想到了被乾隆否定的身份,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可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突然听见诶呦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小燕子气恼的揉着脑袋蹭蹭的往前走,永琪拿着笛子急匆匆的追了上来。

“你刚刚磕到哪了?没事吧?”

“要你管!外边那么多姑娘还不够你管吗!”

她一路风风火火的闯了过来,连紫薇都没看见直接进了屋把门关住,砰的一声吓得尔康一激灵,看着又被关在门口急的直跺脚的永琪一脸迷茫,“怎么又吵起——”

话还没问完就明白了过来,他那素白的袍子上那么长的一道胭脂印太过招摇,晴儿无奈的摊了摊手,“我怎么也没想到这南阳民风这么开放,那些男人们多少顾及着些只敢说两句胡话……可那些姑娘媳妇儿们……诶呀呀,那是真敢直接扑呀!”

于是紫薇弄巧成拙,这美男计使得的确不错,只是用错了人,小燕子回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惊艳,就看见永琪被一圈姑娘们给围住了……可不是得气个半死嘛!

端菜端不得,吹曲也吹不得,做饭更是不成行的永琪最终顶替了江墨的位置,就坐在柜台里算账。毕竟柜台往往快有一人高,往那一坐谁也看不到,一天下来都没什么人和他说话。小燕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只是还不肯接受永琪的示好,可气倒是不生了,哼着歌举着盘子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的,惹得柳红忍不住揶揄她——我看生气是假,心疼她们家永琪是真,你瞧瞧这一折腾,你们家永琪坐着去了,我们家江墨可一天都没停!

“就你家江墨那细胳膊细腿儿,趁早多练练!”

小燕子毫不客气,也不否定,继续哼着歌给人送菜去了!其他人都笑弯了腰,唯有柳红又羞又气,“这个小燕子,她当心——”

“啊!”

‘报应’来得着实快了些,小燕子只顾着回头看他们,压根没看路,偏偏还跟要玩杂技似的一手端一个头顶还要放一个,一个没站稳眼见汤就要撒下来,突然一道风从柜台处跃了过来,把她护在了怀里。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柜台那怎么就藏了个人,又是怎么单手撑着柜子板就飞了出来,倒是柳红离得近看得真切,咂了咂嘴——永琪这功夫了得啊!练,是得练!

“没烫着吧?”

“不是和你说了?一碗一碗来端,真要烫着怎么办?”

他从她腰间摸下帕子替她轻轻擦着手上刚刚溅端汤汁,声音就这么温温柔柔的宛如烟花般炸裂在耳畔,小燕子不知道怎么着就没了往日没理也要辩三分的硬气,嗯了一声任由他摆布,只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才突然看见他手腕上那一处红痕。

“呀,你什么时候烫伤了!”

她的声音陡然高了上去,一把握住他手腕,永琪无奈的捏着帕子,“难为姑奶奶还能看见,再晚两天我就好啦!”

04

小燕子原本觉得永琪这是个闲差,可直到晚上他们都吃完饭准备休息了永琪还在那噼里啪啦的打算盘,她才突然发现,这活似乎也不好干。

每天要算入了多少,明日又该拨多少,那些菜啊面啊还能用几天……快入秋的天气有些凉,永琪披了件衣服坐在那一手拨着算盘一手握着笔,嘴里还不停的念念有词,烛火摇曳的照亮了一处温暖,小燕子慢慢走近,突然发现,她可真是个好笑的人。

明明烦念书烦的要死,明明一看字就想睡觉,却偏偏当时还天天期待着去书房和永琪尔泰插科打诨,就像现在,她偏偏觉得,永琪翻账本的样子好看极了。

“怎么,怕我算得没你哥准啊!”

这人太过记仇,小燕子说过就忘的话他竟然还记得,此时头也不抬,话里倒是带着笑,顺势抬头挑眉看她,“让萧姑娘失望了,在下不才,这点算盘本事还是有的!——诶,好香啊!”

永琪两眼放光,看着小燕子手里的白瓷碗,连声音都带了一丝香甜——你煮的面啊?!

“不是,剩的。”

大概是为了报复他记仇,小燕子话到嘴边的关心成了这样,但永琪明显不信,接过碗先闻了一口然后就大快朵颐起来,声音也跟着含糊不清——不错,你这手艺有提高啊!

“真的嘛!”她明显有些激动,转瞬反应过来,刻意绷着脸——“谁说是我做的,我说了是剩的!”

“好好好!”永琪不与她多争辩,“不管是谁做的,你给我送过来了我就得感谢你。”他笑着放下碗,趁小燕子不注意揽住她的腰带到了身前,笑眯眯的盯着她眼睛笑,小燕子这才反应过来他说得奖励是什么,诶呀一声就要逃,可挣扎着自己先笑出了声,“诶呀你放开我,你才吃完面!”

永琪一下子笑出了声,再看向她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揶揄,小燕子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耍了——以永琪那爱干净的程度,哪怕是眼瞎了吃完饭还要漱好几遍口……

“爱新觉罗·永琪!”

恼羞成怒的小燕子攥起拳头就要打他,永琪连连笑着后撤,顺势接住她的拳头,“好了好了,我们讲和讲和!”

“我和你道歉!那天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是我没把身份太转过来,我就是……”

他抓耳挠腮的想要找补,小燕子一瞧他这模样就知他不是真心道歉,也懒得和他理论,先岔开了话题问他——你这账算得真快,我也想学!

“啊?你想学?”

永琪没料到她话题转的如此之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小燕子却转身就要走,“不教啊?那我找我哥去,他也会!”

“诶!”

“谁说我不教的!”

永琪钳制着她不许动弹,拉她坐在一边,“这算盘啊,其实不难,有个口诀你得记住——满五加一,下五去二,去六进一……”他不只说还要比划,握着她的手拨弄着算珠,只不过那噼里啪啦的落珠,不知道拨弄了谁了心弦……

总之小燕子一直没学会,以至于后来永琪教窈窈拨算盘,还不忘笑话她——我们家姑娘就是聪明,不像她额娘,我教了一晚上,还是没学会!

小燕子倒也不恼,放下手里的蛐蛐笼子看他——你一晚上教了点啥,你心里没点数?

这算是他俩和好后的日常,打打闹闹的活色生香,面馆也开的蒸蒸日上,以至于小燕子看着那账本上的一页页银子,懊恼的捶了下脑袋——我早知道这么赚钱,当年还卖什么艺!不早就吃香的喝辣的啦!

正巧尔康喝了口汤,脸顿时被呛的通红,一边拦下紫薇拿汤匙的手一边幽怨的看着她——我说小燕子女侠啊,你吃香的可以,不能真让我们喝辣的吧?

大家这才瞅见,那汤里竟然飘着几缕红油,始作俑者正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呀,我放错了……”

哄堂大笑后又是新的一天,面馆开了一点时间也有了常客,除了那些爱听个曲说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的大爷们还有最爱问八卦的婆婆们,因着近日来时而下雨也没什么活干,半下午的时候就爱往面馆里一坐随意的讨杯茶喝,天南海北的扯着闲篇儿……小燕子最爱凑这样的热闹,总是拉把椅子坐过去跟着附和,要是门口跑过一群小孩子她还要喊进来逗逗他们给块糖吃。相比之下永琪就显得沉默许多,他大多数时间都在旁边随意拿着块布擦桌子,见她说久了就端杯水去,却羡煞了那些阿婆们,“诶呀呀,又勤快又有眼力见儿!你可是捡着宝啦!”

下一句就要问,“有孩子了没?男孩儿女孩儿?”

第一次被这样问的小燕子一下子羞红了脸,再伶牙俐齿此时也只能支支吾吾的笑,想说自己还没成亲却想起自己如今这身妇人打扮,于是话到嘴边成了笑——我还小呢!

“小什么小!你上次不是说属狗的?我家儿媳妇儿属猪的,去年刚生了个大胖小子!”

这些人真诚也热情,恨不得把自己多年的血泪经验给她掏心掏肺的讲出来,一会说有了孩子才能拴住男人心,一会说有了孩子才能在婆家站稳脚跟……你一句我一句的小燕子都没太听进去,只心想,以愉妃对她的厌恶程度,只怕她生十个八个的孩子,也在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家族里站不稳什么脚跟……至于永琪的心嘛——她不自觉的回头去看永琪,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柜台去,正站着拨算盘。

他就在那打了一天的算盘,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客人太多,从来不出错的他一连算错了好几个,尔康跟在这些人后边陪笑陪了半天,最后没忍住提醒了他一句——你想什么呢?毛毛叨叨的心不在焉?

“诶!永琪!”

永琪连头也没抬,自讨没趣的尔康耸了耸肩离开,一直到晚上都没见他回过神来,小燕子一开始没注意到,等到了晚上躺下了听紫薇问她是不是又和永琪吵架了才后知后觉过来他的不对劲,嘟囔了句“谁知道啊,一天天的神神叨叨的”就要翻了个身睡觉,可翻来覆去眼睛闭上又睁开,长舒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这么大人了也不让人省心,我去看看他去!

“啊?”

“不是,这都三更天了,他早就”

紫薇没来得及拦她,小燕子已经披上衣服出了门,好在今夜是十五,月亮圆圆的也亮亮的,洒向了一地的温柔,小燕子踩着自己的影子慢悠悠的往东屋走,

“小燕子?你怎么还没睡?”

也许是更深露重,永琪的声音比往常听来多了几分沙哑,小燕子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的关心只好反问,“你怎么也没睡?在这转悠吓唬鬼呐!”

她刻意扮了个鬼脸以掩饰自己的心虚,若是从前永琪一定顺着她的话笑,“是,就吓唬你这个胆小鬼呢!”

可这次嗯了一声眼神向着天上瞟,“我在想一件事,睡不着……”

其实这样的情景后来的许多年里小燕子不知道见过多少次,怀着窈窈的时候她害喜害的严重永琪愁的睡不着,愉妃才去世的时候他心里难受堵的睡不着,那几年里他忧心国事忙得没时间睡……但当时她的确是第一次见这样认真的永琪,凝眉仔细的思索,又似乎在做一个了不得的决定。

小燕子顿时觉得呼吸好像停滞了,永琪在想什么呢?这么难决定?是打算——回宫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这一刻恐惧超越了好奇心,她甚至希望永琪能够别说话,她不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决定。

但她还没来得及阻止,永琪似乎已经下了决心,目光从天上移到她的身上,定定的对上她晃呀晃的眼神,“我在想,我……我想问你……我们要不要就在南阳成婚呢?”

“啊……”

这个问题太过出乎她的意料,小燕子张大了嘴巴怎么也反应不过来,永琪已经慌张的开始解释,“我知道可能有点草率但是你看萧剑在就相当于你也有娘家亲戚我那边嘛有紫薇和晴儿也是有的天地就在这高堂也不缺而且我保证也不会委屈到你我已经算过账了咱们手里的钱现在还是够办一场的——”他不带喘气的说了一串,最后咬了咬唇长呼一口气——“小燕子,我想娶你,现在就想娶,你愿意吗?”

少年人真挚又小心翼翼,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还没装过天下,也没盛过痛苦,满满当当的只有心爱的姑娘的影子。

“嗯……”

声音轻不可闻,可在这样只有风声的夜里却又极其的明显,她答应完这句便转身就跑,然后靠在门上平复着自己那颗砰砰乱跳的心。

却又抑制不住的看向窗外。永琪还没走,清亮的月光洒在他的肩头,目光依然追着她的影子。

人们常用月来形容君子,说君子笑如朗月,说君子行如皎月,可此时此刻小燕子觉得他就像一轮圆月,温柔含蓄却又光芒万丈,不似热烈的阳光刺眼,而是亮如一盏归家的灯火,让她抑制不住的想走近,走进。

脸又抑制不住的发烫,连腿都软了下来,她靠也靠不住的直接奔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团,却又因为欣喜而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连身子都跟着颤抖扭动。

紫薇不明就里,生怕她出了什么事,连唤了几声‘小燕子’扯着她扭成麻花的被子,小燕子才终于探出头来,两团红晕漾在腮边,眼睛已经笑弯了,嘿嘿的攥着被子,“嗯……他说要娶我……”

然后又嘿嘿笑着钻进了被子里又拧成了一团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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