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旧尘休念 山居时光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小燕子气喘吁吁的甩开永琪的手，上气不接下气道“我不跑了，谁爱跑谁跑去！皇阿玛要我命也是明天了，我今天再跑真就直接要死在这了！”

永琪左右看了看，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不远处传来阵阵犬吠声，想必应该是到了村落附近，再俯身下去听土地上并无什么声响，看来追兵应该是没有追过来。

那就说明，萧剑他们成功的牵制了追兵。

他长舒一口气，直接坐在地上把小燕子捞起来，她轻车熟路的靠在他肩上，闭着眼有气无力道“你们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萧剑紫薇他们可怎么办？”

他笑着替她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拨到两边，把手里藏的糖放到她嘴里，在她错愕的目光下眨了眨眼道“奖励你的，这次没有问也没有闹，总算知道先逃命要紧！”

小燕子唔了一声含着糖，又听见他继续说道“你以为我们这就能那么放心的就在那吃吃喝喝？早便商量好了，如果真的遇见追兵，我们两个体力好些向西边的树林跑，紫薇一来身体弱些，二来她是朝廷钦犯，所以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安全，故而骑着马向东边平坦些的地方跑。至于萧剑和晴儿，他们一个根本和这件事没关系，一个是老佛爷心尖尖上的格格，追兵根本不会伤到他们，用些计谋便能逃脱，还能给我们拖延些时间。不过谢天谢地，幸好你跑得快，不然要是问东问西的，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死死抓着紫薇和晴儿不走，那今日还真是险！”说完他又转身捏了捏小燕子红彤彤的脸颊，笑眯眯道“所以呀，我们燕子功不可没！”

她嘿嘿一笑，洋洋自得的挺了挺胸脯，可才笑了两声又突然反应过来，蹦起来叉着腰指着永琪道“你又瞧不起我，我是那种每天胡搅蛮缠不讲大局的人嘛？”

一边说一边轻轻踹了一下在腿上，谁知道永琪却捂着腿诶呦叫着疼，小燕子一开始不理，转身就想走，走了两下发现他还在原地，又气呼呼的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喂，你打算晚上在林子里睡啊？”

“我起不来了，你拉我”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出来，顺便身子往后一仰，大有一副你不拉我我就不起来的架势，小燕子气得跺了跺脚，却还是伸出来手，才拉了一下这人就瞬间站了起来，顺势搂住了她笑着往村落走去，心情明显好得很。

“喂，永琪你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我们在逃命诶！”

“永琪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一直笑？”

他依旧慢悠悠的哼着曲，被她打了两拳才低头吻了吻她额头，指了指天上明月与星星道“小燕子，你看好看吗？”

她不明所以的抬起头来，“啊哈？黑乎乎的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月亮和星星吗？”

“可是宫里看不到，我能看到的就是那块四四方方的天，没有皓月也没有繁星。”他的语气带了点释然又带着点憧憬，“小燕子，也许对你来说是逃命，可对我来说，是新生。”

小燕子猛地回头望向他，那一双澄澈的眸子仿佛有漫天的星子在闪烁，她眨了眨眼，放在半空的手慢慢垂下，扣住他的手腕，与他十指相扣，然后笑着回眸道“那我们再去吹吹晚风吧！”

说着，她拉起永琪迅速的向山下的村落跑去，一路上裙摆带起了微风，夏日卷起点点潮湿与温热，顺着泠泠的笑声飘散在繁星璀璨的夜里……

山里人好客，小燕子和永琪本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才敲了一户人家的门，说自己是前往京城寻亲的兄妹，在山里迷了路想借住一晚，那户人家便爽快的答应，又见小燕子热得满头是汗，还拉来了一大盆水让她先洗个澡。

而此刻在院子里的永琪，心情就没有那么的平静了。

农家的院子并不大，窗户为了防风多用一层油纸糊着，此刻他坐在院子里乘凉，眼睛却不受控制的时不时向着屋里瞟着，风吹日晒多时泛黄的纸张在风里呼啦呼啦的响着，女孩子曼妙的身姿若有若现的勾着他的魂，脸上燥热的泛红，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默背着清心诀，却还是管不住自己那颗砰砰乱跳的心。

“小伙子！”

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下，他吓得心差点蹦出来，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神来，回头瞧见是个已近花甲之年的老婆婆，忙俯身道“婆婆好，我和妹子叨扰婆婆了。”

她笑着摆摆手，“算不上，我家也没什么人，你们来了还多点人气。”又看了一眼屋里的方向，笑道“老太婆我虽然年龄大了，但是心不瞎。你们，不是兄妹吧？”

永琪猛地愣住，这句话似曾相识，当年赛娅公主来中原，他奉了皇阿玛的命好好作陪这位小公主，她就曾经笑着打趣道“五阿哥，你和还珠格格，不是兄妹吧？你看她的眼神，实在是太不清白了！”

他呵呵笑了两声，看来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他对小燕子的情意，都能从眼睛中溢出来。

“不过我也不想管这么多！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既然住在我家，就得守我家的规矩。年轻男女干柴烈火的难免出事，可惜我家地方又小，你们睡在一张床上，可不能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他的脸已经红透了，刚巧小燕子收拾好了出来，一头秀发垂至腰处，虽是粗衣布钗，却仍不减倾国之色，难怪老婆婆眯着眼感慨了一句，“莫不是天上的神仙托生的？”

小燕子羞涩的笑了笑，也不怪她，长这么大一向是一幅假小子的性格，众人提起她也总是那个调皮的小丫头，倒还真很少有人夸她好看，此时猛然被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有几分不适应。

永琪才不会错过她这一抹绯红，笑眯眯的走上前去附耳在她身侧道“好看，我们家燕子就是好看！”

她恼羞成怒的想抬眸瞪他，然而一抬头就看到他这张红得不像样的脸庞，顿时起了几分玩闹的心思，笑眯眯道“哥，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红？”

成功被反调戏到的永琪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般猛地跳到一旁，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假装若无其事道“天太热了而已，发什么烧！”

一老一小的笑声漾在院子里，小燕子歪着脑袋附在老婆婆耳边说着悄悄话，逗得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连连拍着她的手道“好姑娘”。永琪立在树下看着这一切，盛开的紫藤萝摇摇晃晃着蹭着他的脸，让他多少有些恍然。

为什么愉妃不能是这样的人呢？为什么他的额娘不能和小燕子这样好的相处，婆媳俩不能安然的坐在一处聊着闲天呢。

那该是多好的光景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又多了几分惆怅，虽说有不满，可真的离开这么久倒也有几分想念，以至于神情恍惚到小燕子唤了他几句才缓过神来，迷迷糊糊的跟着人进了房间里。

小燕子还在和老婆婆说话，见她抱了被子进来还摆手道“婆婆，这夏天热，何必用这么多被子！”

然而老婆婆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把一床被子整整齐齐的放到了中间，拍了拍道“这便是楚河汉界，即使是兄妹，也该守着男女大防。”说完就直接走了出去，就剩下小燕子和永琪留在屋子里面面相觑。

沉默，该死的沉默。直到一声闷响打破了这片静寂，小燕子猛地抬起头，原来是永琪正把门关上。

“别动！”

永琪被她喊得这一声吓住，整个人立在原地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就听见她吞吞吐吐支支吾吾道“啊，我，我是说，天怪热的，你关门做什么。”

永琪一本正经的指了指门外的群山的影子，“因为山上有狼啊，万一半夜闯进来，你可救一命呜呼了！”

她好像真的有几分被吓到，冲过去猛地把门关住又迅速的冲回来坐在了床上，像一阵风一样晃得永琪眼晕，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整个人已经缩进了被子里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瞧见他走过来，又赶紧的往旁边缩了一下。

永琪唔了一声也不理她，自顾自的脱起了衣服，偏偏还极慢，指尖挑起纽扣一颗颗的解着，外袍被缓缓褪去一点点的露出中衣的模样，仔细看去，还能看出有力的胸膛和劲瘦的腰，永琪微笑着感受着身后那道炽热的视线，幽幽的出声道“怎么样，臣长得还符合格格的标准吧！”

小燕子嗷的一声又把被子蒙住了眼睛，他叹笑着摇摇头想把被子拉下来却无奈她攥的太紧，只好哄道“现在是六月的天气，你再闷出病来，倒时候皇阿玛没砍你的头，反而闷死了你冤不冤！”

她依然不松手，闷声道“谁让你脱衣服的！”

永琪大呼冤枉，“姑奶奶啊！我就脱了件外袍而已，先不说我们这一路摸爬滚打脏不脏，就是你不知热我也觉得热啊。”

她也不知道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还是自己也有点热，手上的力度松了点，永琪赶紧用力把被子拉到她脖子一下，又用手轻扇着风道“瞧你那满头的汗，现在凉快了吧！你放心，我是君子，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我清楚得很！”

小燕子没好气瞪他一眼，“清楚你就躺回你的位置去，坐在我这里干什么！”

他举着双手表示投降，也躺到了被子的另一侧，本想着侧过身和她聊聊天，谁知这丫头直接眼睛一闭，一动不动的卷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永琪哂笑一声也躺好准备睡觉，山间的风清凉，少了宫城里的那种沉闷与燥热，更没有走来走去高声喊着“小心火烛”的太监宫女，自然的声音更让人沉静下来，可偏偏，他觉得没有任何困意。

离他只有一丢丢远的地方，睡着他此生挚爱，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姑娘。

他更加的心痒难耐，微微偏头去看她的眉眼，柔和的月光下长长的睫毛弯弯，高挺的鼻梁半明半暗，脸颊绯红着从耳根起，瞧瞧，让她非要捂的这么严实。可目光渐渐向下掠过那诱人的红唇，他喉咙动了动，不自觉的伸出了手。

才越过那道“楚河汉界”，便触碰到了那双柔软的手，指尖才轻微的划过，她便迅速的缩了回去，然而下一秒又停下，小心翼翼的也勾了勾他的指头，他惊的手指蜷缩，又迅速的扣住她的手腕，大手把小手裹的严严实实。

“你，你怎么越过去了”

她好像很怕吵醒别人，声音难得的低，少了往日的爽朗，却多了娇软，于是他握着的力度也不由得紧了几分，却避而不答“你不是睡了吗？”

她诚实的回到“我睡不着，我有点紧张”

他突然笑出了声，捏了捏她的手“有什么可紧张的。咱俩是躺一张床上，又不是圆房”

小燕子似乎突然对这个词有点感兴趣，于是猛地坐起来半撑着身体歪着脑袋道“永琪，我好奇很久了，什么叫圆房呀？”

本是闭目养神的他猛然睁开了眼睛，小姑娘一双眼睛在月色里亮盈盈的满是好奇的目光，因为起的太过着急被子从胸口处滑落也拖着外袍有些散，恍然间竟能瞥见几抹春光。

体内不受控制的升起一团火，偏偏这人还又问了一句，“到底什么意思啊？难道是房是圆的意思吗？那”

“啊！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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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才落，她却突然发现刚刚的狂风暴雨失了力量，取而代之的是轻柔的轻吻，他把星星点点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脸颊上、嘴唇上，最后流连在耳垂上，发出一句轻轻的叹息“小燕子，我将来会告诉你的。”

山间的夏夜风凉，满室的暧昧气息却也被吹了半夜才散尽，他睁开眼睛替她把踢开的被子盖好，又看了一眼她恬淡的睡颜才满足的睡去，那夜是个好梦，花迎鸟笑，朝日明朗，他与她二人并肩策马，一同笑得灿比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