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站直身子，徐莫华脸色一冷，招手，等候多时的太监们马上走了上前，站立在许芍芫两侧，徐莫华冷睨了眼众人，沉声道：“日后若是再有人仍由皇上胡来，下场就跟他们俩一样。”

“是，谨遵侯爷嘱咐。”

“请皇上回宫吧。”

“皇上起驾！”

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许芍芫心里说不出的憋屈，硬生生咽下这股涌上头脑的冲动，转身径直往龙腾宫的方向走去。

徐莫华一直盯着许芍芫的背影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方才收回视线，饶有趣味的轻哼一声，“有意思。”

小小年纪，就能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真是有意思。

因为心中有气，许芍芫一路上都冷着一张脸，随行的太监们顿时将头埋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出，别看许芍芫人小，动起怒来那可是连皇太后都敢顶撞的，假以时日，待他羽翼丰满，他与徐莫华之间少不了有一场恶战，所以还是能躲就躲吧。

这几乎是满皇宫上下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能在皇宫里活下来的太监一个个都是人精，老早就开始分庭对抗了，一方是支持徐莫华的，一方是支持许芍芫的，但是支持徐莫华的人多余许芍芫，毕竟他还小。

脚步一顿，许芍芫转眸，皱眉。

在她不远处的荷花池旁，一个身影正笔挺的跪在那里，在他膝盖下还有不少的陶瓷碎片，些许碎片已经深深陷入他的膝盖当中，陶瓷碎片上一片血红，染红了四周的杂草。

那人穿着一身洗的有些泛白的太监服，从上面的刺绣上可以看出，他是龙腾宫最末端的粗使太监。

察觉到有人看他，那人缓缓抬头，许芍芫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骤然一窒，那人额间一片血红，鲜血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流下，一滴滴融入地下的泥土当中，血红一片布满了他整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有那双眼睛熠熠生辉，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不知道跪了多久的腰身挺得笔直，没有丝毫弯曲。

许芍芫不由自主的朝他走了过去，她身后的太监们对视一眼，亦紧随其后。

轻轻眨了眨眼睛，垂下眼帘，遮住眼底深处来不及掩藏的阴霾，破裂的额头上忽然覆上一方丝帕，他浑身一僵，双手骤然紧握成拳，连呼吸都滞了滞，一动也不敢动。

“你是龙腾宫的人？”

“是。”

闻言，许芍芫眼眸瞬间亮了几分，原本怒气满腔的怒火竟不知不觉消散了几分，这个奶奶的声音，让身为声控的她简直难以自拔。

手下轻轻一按，清晰的听到小太监的骤然抽气声，许芍芫嘴角轻轻弯了弯，低眉，“自己捂着。”

“是。”抬手，覆上额间的那方丝帕，藏在袖袍中的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指甲深入掌心，留下痕迹。

“为什么跪在这里？”

“奴才做错了事，被侯爷处罚。”

不卑不亢，不轻不重，从这奶奶的嗓音中说出，就连傅仔翎都有几分唾弃自己，这哪里是一个奴才该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