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重然诺

69、君子重然诺

桃不言点了点头，他也是知晓吴常惊一家的经历，这件事还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年幼未成的女儿，一边是生死未卜的妻子，他尽了十二年的父亲之责，却未尽丈夫之责，如果放在自己身上，又该如何取舍？

轻声问道：“那吴伯伯打算怎么做？”

吴常惊长嗟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贤侄答应老夫的请求，我会在十日之内配好太一丸和重阳丹，然后借外出采药之名远遁而去。

“当然不会如今日一般让你们随行，我会留信一封给娉婷丫头，告诉她我要去寻找她阿娘了，让她安心在陶家堡等我们，若是一家缘分未散，总有相聚之日。

“若不见爹娘归来，也应以桃家堡为家，敬堡主和夫人如父母，随心所喜，择栖良人，成家立室，则爹娘无论人在何方，皆感欣慰。”

桃不言问道：“吴伯伯为何不直接将寻找夫人的心意跟吴师妹说清楚呢？也许她也思母心切，会同意和支持你的想法。”

吴常惊连连摇头：“这十分不妥！想桃家堡的眼线耳目何其强大，十二年来也探听不到什么消息，我夫人牵涉的内情要嘛机密无比，要嘛，要嘛就是已然无幸，此一去，人海茫茫，生死难测。娉婷若是事先得知，恐要与我同行，老夫又怎能让她随我漂泊江湖，辗转风尘？”

桃不言不由沉思起来，吴常惊所谓的“随心所喜，择栖良人”，并未把话点破，让女儿非要嫁给自己。是的，虽然娉婷师妹现在对自己似乎有些好感，那也是懵懂少女的短暂念头，说不定过几年长大了，还看不上自己呢！那时候随她的意愿，如果另有喜欢的男子，自己就不算是违背今日的约定和承诺。

当下正色点了点头，说道：“伯父既然心意已决，小侄也只好尽力而为，答应伯父的委托。来日一定视娉婷师妹如亲生妹子，不让她吃半点苦头，受一丝委屈。”

吴常惊摇头道：“这还不够！”

桃不言“嗯”了一声，皱眉道：“那还要怎样？”

吴常惊毅然道：“你要照顾娉婷到十八岁，待她成年适婚之龄，若是她移情他人，你也须替老夫把把关，承担起做兄长的职责；若是她仍属意贤侄，那你可就要照顾她一辈子，不可辜负她！”

桃不言一时还是不敢应允，感觉这托付有点沉重，想了想说道：“小侄承蒙伯父看得起，只是年轻力薄，恐有负重托。伯父何不明告我父亲，父亲能力可比小侄大得多了……”

吴常惊黯然摇头：“堡主不会放我走的，他甚至还曾劝我续弦，为娉婷寻一位继母。唉！”

他突然语气加重：“桃不言桃芳宇！此事一言而决，大丈夫慷慨果断，行就是行，不行作罢，拖拖拉拉磨磨唧唧，没得教我看轻你这桃家堡的少公子！”

桃不言脸色一红，把心一横：“行，大不了就是娶你家闺女吗，本少爷又不吃亏！伯父请放心，今日的约定桃芳宇答应了，日月神明在上，如有食言，天人共厌。”

吴常惊转嗔为喜：“好好好！并非伯父以交易相逼，这也是老头子一番父母之心，托孤之念，望你不要心有芥蒂。既然话已说定，那咱爷俩就轻松上阵了，走，上山采药去，两个小丫头怕是收获颇丰了。”

说着拉住桃不言右臂，亲亲热热往展旗峰走去。

桃不言心下暗叹，这老头子还真是“鬼见愁”，不仅医术老道，这拿捏人的本事也不简单，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自己怕是接了一块烫手的芋头。

两个时辰之后，桃芳菲陪着吴娉婷返回太岳观，不久吴常惊和桃不言也分别回来了，果不其然还是桃芳菲采挖到的“紫霄摇”最多，竟有十一株之多，吴娉婷九株，吴常惊和桃不言还采了其它药草，只各得六株。

桃芳菲心花怒放，找吴常惊讨要药浴香包，吴常惊答应回堡后拿给她，眼见日薄西山，一行人便收拾药材器具，出谷到了北山门，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