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忧患万点心

26、父辈忧患万点心

李云轩见来者身着朝廷将官戎服，心中一惊，问道：“阁下何人？这是我寨中事务，望尊驾不要贸然干涉！”

李淳上前说道：“本人李成蹊，忝居禁卫龙武军大将军之职。李寨主如果非要惩戒娇娇姑娘，那本将军就非管不可了。”

在下首端坐的二长老李云冠都吓了一跳，腾地站起身来，李云轩则是不动声色，淡淡问道：“李娇只是我寨小小幼女，大将军身居高位手掌重兵，二者判若云泥，恐怕从不相识，何故如此关切？”

李淳看了眼洪氏和李柔护着的李娇，突然向桃氏躬身行了一礼，说道：“义母在上，请受李成蹊一拜。”

桃氏眼睛一下瞪圆了，手足无措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大将军可是认错人了？”

李娇和洪氏也是一脸迷糊，齐齐看着李淳。

李淳微微欠身，说道：“义母勿慌，请容孩儿禀明。孩儿在京城时素来仰慕武贤真人高才，故而拜为义父，以便时时聆听教诲。义母乃是武贤真人发妻，孩儿行此大礼，岂有错哉？”

桃氏身子一颤，失声道：“你……说的武贤真人，可是……娇娇的大伯父？”

李淳点了点头：“正是。”

桃氏杏眼微闭，眼眶就湿润了：“他，离家五年了，音讯全无……他就在京城吗？”

李淳又点了点头，桃氏又问道：“他出家做了道士？”

李淳微笑道：“义父应当只是以此身份为掩饰，并非真正出家，他终究是挂念义母和家人的。”

桃氏忍不住滴下两颗珠泪，侧头不再言语。

李淳这才转身向李云轩说道：“李寨主，娇娇姑娘是我义父的亲侄女，也就是成蹊的妹子。你说，我还能不能管这件事？”

李云轩迟疑了一下尚未说话，李云冠已经拱手笑道：“当然能管了，大将军不辞辛苦，亲赴偏僻小寨拜谒长辈，这份孝心感天动地。小可李云冠，对大将军光降敝寨，深表谢忱，请上座。”

说着向另一名族老使了个眼色，那人急忙让位，跟着笑脸邀请李淳坐他的座位。

李淳却也并未仗势自骄，推辞道：“有义母和婶娘在场，成蹊焉敢上座？多谢二位长老美意了。还请李寨主不要再为难我娇娇妹子，也让她能畅所欲言。”

最后一句话则是既向二位长老说的，也向李云轩说的。

李云冠有心结纳李淳这等权贵，好让他争做寨主得一臂助，自然是忙不迭的应承：“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族长绝不敢有那个意思，故意刁难后辈，你说是吧云轩兄？”

李云轩哪还不知道李云冠的心思，闻言心下冷笑，却是不好明着忤逆李淳，得罪官军，招致朝廷的镇压，便向两名族丁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李淳笑对李娇道：“娇娇妹妹，你有什么心里话，此刻便对着李寨主，还有二位长老，以及神龛上的列祖列宗，都说出来吧。”

李云轩面色紧绷，略显愁容，桃氏这时候也止住泪，扭头看了李淳一眼，终究还是没说话。

桃不言心里越来越明朗了，似乎看懂了李娇真正的用意，暗暗叹道：也罢，既然表妹还是放不下两家的执念纠葛，非要跟桃家堡争一争，那就都让给她吧！在我桃不言眼中，那些东西又算什么？

李娇看向了桃不言，正好与桃不言眼神相对，马上又转向李淳，说道：“多谢大哥哥为我做主。虽然娇娇只是一介女流，而且还未成年，但是我为阿爹讨还公道的心情，为李家寨争回权利的愿望，不逊于任何一位须眉男儿！

“如何真正慰藉阿爹在天之灵？那就要弥补他此生最大的遗憾。阿爹曾在醉酒的时候跟我说过，其实他很喜欢练武，他自小身体孱弱，祈求祖父祖母教他武艺，强身祛病，可是不知为何祖父祖母就是不肯。后来他知道了，因为桃家堡规定，曾经两族共同执掌的武学秘笈，只能由桃家堡保管和修炼，李家寨的人不能染指。

“所以，二十几年以来，李家寨的人都不能练武，阿爹也一生郁郁寡欢。而这一次遇到牙兵和官军交战，如果阿爹能够练成武艺，又怎么会遭人毒手？”

说到这里，李娇不禁落泪，望着众人的眼神都隐隐有一股恨意，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桃家堡的霸道强横，李家寨的忍气吞声，我阿爹也不会含恨而终，我大伯也不致离家出走。

“族长，你说你要是真心为李家寨着想，为我阿爹讨回公道，那就应该向桃家堡要回曾经的武学秘笈，还有一半土地。这样我们李家寨才能再次振兴起来，我阿爹也才能真正含笑于九泉！”

李云轩长叹一声，默不作声，桃氏脸色也是犹豫不定，好生为难，毕竟她虽嫁作李家妇，终归娘家却是桃家堡，维护哪边的利益都难以选择。

而李云冠则频频点头，赞道：“好侄女，说得太对了。你小小年纪就能有这般见地，实在令我等汗颜无地啊！”

洪氏抱着李娇手臂，示意让她适可而止，不要再说了，李娇却又道：“族长，现在桃家堡的少堡主就在眼前，你何不向他索要我们李氏的武学典籍，还有山下的土地，看他有何话说？”

李云轩看了眼桃不言，指着李娇叹道：“你这丫头真是太放肆了……”

桃不言却长舒了一口气，向李云轩一施礼：“世伯莫要指责李姑娘，她说得对，桃家堡亏欠李家寨的，我们一定还。我桃芳宇在此保证，今日便将堡中所藏武学典籍送至李姑娘面前……”

“你敢？”桃不言话未讲完，猛听得门外一声断喝，其声不高，却将里面众人震得个个心头一慌，齐齐望向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