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迥别

亲密过后，她主动将身子抽离开。

皇帝却揽过她的肩，“这么久了，终是朕冷落你了，朕以后会常来看你。”

春漪稍稍迟疑，才贴近他，“臣妾说过，臣妾不觉得委屈。皇上若觉得对臣妾有愧，还是不必了。因为终有一天，您会把对臣妾的愧转移到贵妃娘娘的身上。若您个把月记起臣妾一回，觉得臣妾身上有可取之处，您就来，臣妾也等着您。”

皇帝在心底无声地叹息，轻轻摩挲春漪的肩，口中的话也带了些微的凉意，如冰珠破裂开，散开漫天的清寒。“春漪，你变了。”

春漪的心划过一丝痛楚，转瞬，她却将这样的痛楚狠狠压下去，逼着自己绽开一个微笑。“是吗，臣妾不觉得，臣妾一直是这样的。”

“从前的你，单独与朕在一处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从前的你，说话也不这么循规蹈矩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朕说了你不认同的话，你还敢跟朕吹胡子瞪眼。从前的你…”

皇帝不敢再说下去，再说下去，他心里的愧意就会排山倒海般压下来。

他后悔，他真的后悔了。

如果重来一次，他不会再把甄嬛当作纯元的替身，也不会把春漪当作甄嬛的替身。

一个替身与另一个替身同在宫中，这个中滋味，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春漪转头，泪水悄然滑落，滑进软缎攒芍药金盏花软枕上绣着的海棠花丛里，如同滋润了花苞的雨露，落进去，消失不见。

变了，当然是变了的。那时的人，那时的心，终究是不一样了。

“皇上不了解臣妾么，臣妾从来都是这样的。您喜欢臣妾时，臣妾自然与您亲密无间。但如今，您最喜欢的人回来了，不再需要臣妾了，臣妾便把自己的性子收起来，再不露出来。”

皇帝叹息，心里更深的愧疚如水漾开，“熹贵妃有熹贵妃的好处，你有你的好处。”

春漪却不想再与他说这个问题，闭目，又一滴清泪落下来。“皇上早睡吧，明日还要上朝。”

第二日，春漪再度侍寝的消息传遍后宫。

甄嬛听到，心里不免颤动，如同一颗投入湖心，一圈一圈泛出涟漪。波浪平息后，显露出的却是深深的酸楚。

浣碧忿忿不平，“这个吉贵人，不声不响就复了宠，也是个狐媚的。”

甄嬛将双手浸入玫瑰水中，又拿出，拿起帕子擦拭几下。“也未必是复宠，吉贵人是个有性子的，若是想复宠，原不必等到今日。”

正说着，流朱进了殿。

嫁人后，有了太医夫人的身份，流朱在打扮上也比宫女精致了许多。

一身天水蓝簇桃花云纹宫装，小巧饱满的发髻以流珠如意长簪点缀，两边各配一朵丝质绢花，很有小女儿家的娇态。

“奴婢给娘娘请安。”流朱行了礼，语意欢快举手投足间仍是从前那个流朱。

流朱与卫临新婚燕尔，甄嬛特意嘱咐过，不必急着进宫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