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冷寂

眉庄生产风波之后，皇帝还是第一次来永寿宫。

简单的交谈过后，他们再无话。

隔阂，终是在日复一日的深宫苦度中产生了。花菱污蔑玉娆时皇帝的犹疑，眉庄生产后皇帝刻意的冷待，都让甄嬛的心凉了又凉。

当初，她是死了心从宫里出去的。那时，她真的不再相信帝王之情，不再相信她在皇帝心里的不同，亦不再相信这世间的真情。

凌云峰的苦寒，逼着甄嬛将皇帝从心里赶除净尽。然而午夜梦回，梦中出现得最多的身影，仍是皇帝。

爱是真的，失望亦是真的。

可是，他没有让她长久地失望。

皇帝来了，亲手将甄嬛领出凌云峰，将她带进永寿宫，给她贵妃的尊荣。

甄远道洗清冤屈后，他们的心似乎又近了一点。

甄嬛的心，也在回宫后长久的朝夕相处中向皇帝靠近。

如今，他们竟又归回原点，那样的客气疏离，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又感到很陌生。

甄嬛将面前的一碟子点心奉给皇帝，“这是眉姐姐做的藕粉桂花糖糕，皇上用些吧。”

皇帝淡淡地瞥一眼，“她刚生了孩子，无须劳累的。”

甄嬛的笑意如同一朵开在水中的荷花，美则美矣，却无所依凭，风一吹便会散去。

“眉姐姐知道皇上也爱她的手艺，且皇上平日来臣妾这里多些，姐姐便给臣妾送了来。”

皇帝不言语，拈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细细地咀嚼，面色很平淡。

甄嬛又说：“臣妾今日去看了瑶瑶，瑶瑶长得极好，眉眼像姐姐，鼻子和嘴巴很像皇上，长大了一定是个美人坯子。”

皇帝的笑容仍是淡淡的，仿佛早已看穿了甄嬛的心思，“这几日朝政繁忙，朕抽不开身。过几日，朕会去看惠嫔和孩子的。”

皇帝的敷衍，甄嬛全是知道的，却不得不装出感念他的样子。“国事繁重，姐姐也理解皇上。”

皇帝放下吃了一半的糕点，起身欲离开，“你早些歇息，朕先回去了。”

一声巨大的响动在甄嬛心里激荡，他们之间，真的再难回到从前那种亲密了么？

然而，她的傲气支撑着她，没有挽留皇帝，只是起身下拜，“臣妾恭送皇上。”

皇帝走后，浣碧进来，懊悔道：“小主方才不该提眉庄小主的，皇上好不容易才来一回。”

甄嬛瞥浣碧一眼，眉色已显不悦，“我与姐姐是什么样的情分，姐姐受了冷遇，旁人不开口也便罢了，难道我还能袖手旁观么。”

浣碧自知理亏，忙跪下给甄嬛捶腿，语气略显亲昵：“奴婢也是关心小主，小主别生气。明日就是流朱进宫当值了，小主想些开心的。”

想到流朱，笼罩在甄嬛心头的阴翳缓缓散去，冷如霜雪的面庞上浮起一抹笑色，与殿内闪烁跳动的烛火极为相衬。

成婚后，流朱天真的性子倒是还未改，仍像从前那样，有什么便说什么，成熟的气息一丝也未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