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甄嬛刚要说话,又剧烈咳嗽起来。
皇帝眸中隐隐闪过一丝担忧,又很快的隐藏。
甄嬛膝行上前,悲然抬首望着皇帝,仍旧不死心,“皇上,或许这件事有什么隐情,或许臣妾父亲并不知皇上让他写诗谴责一事,皇上,求您明鉴啊。”
“放肆!”皇帝彻底发怒,挥手将桌上的纸张撇在地上。
“这件事朝中人人皆知,你却说你父亲不知?你还有什么说辞,说来听听!”
甄嬛的泪仓皇掉落,颓然跌坐在地,目光注意到身旁的纸张,皇帝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上面仿佛写了一首诗。
“寄予莞莞爱妻,念悲去,独余斯良苦此身,常自魂牵梦萦,忧思难忘。怀思往昔音容,予心悲痛,作《述悲赋》念之悼之。愿冰雪芳魂有灵,念夫哀苦,得以常入梦中以慰相思。纵得莞莞,莞莞类卿,暂排苦思,亦除却巫山非云也。”
甄嬛一字一字地读,一行一行地读,泪水湿润眼眶。
她喃喃念出:“纵得莞莞,莞莞类卿,亦除却巫山非云也…除却巫山非云也…”
好一个除却巫山非云也,难道这些年的情爱与时光,皆因自己的脸与纯元皇后相似?
自己在皇帝心里,终究不过是纯元皇后的替代品而已吗?
皇帝瞪甄嬛一眼,转头不看她,“你看见了也好,能有几分像菀菀,是你的福气。”
“我的福气”?甄嬛轻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也流不尽,“究竟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
“呵,一个替身而已,那么傲骨做什么?都是伺候皇上罢了,怎么就不能做替身了。”
甄嬛看向妍秀,又看看皇帝,他并没有斥责的意思。
“臣妾告退。”甄嬛落寞地起身,腿有些发沉,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
皇帝眼底浮起寒霜,瞥见甄嬛萧索的背影时,霜色终于还是渐渐融化。
“莞妃到底是妃位,你不过一个官女子也敢以下犯上,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么?”
皇帝到底还是斥责了妍秀,只是甄嬛已经走远,并未听见。
求情未果后,甄嬛再没去过养心殿。
皇帝大抵还是觉得过意不去,碎玉轩的一应用度还是按妃位给甄嬛,延医用药也都随便,并没苛待了她。
但这些弥补不了什么。
甄嬛成日靠窗坐着,看日出日落,看落霞孤鹜。
她已经不伤心了,只是脑海里一遍一遍回想着这些年,这些时光到底算什么,难道只是一个笑话吗?
那双蜀锦玉鞋,甄嬛再没穿过,整整齐齐地摆在那里。
那是昔日最得宠的年月里,她最喜欢的一件东西,那时她真觉得可以和皇帝一直这样走下去。
胧月出生后,甄嬛更是觉得在这红墙森森之下,有了一点盼望。
可是现在呢,胧月在敬妃那里哭闹着要回碎玉轩,甄嬛也无数次想从咸福宫把胧月接回来。
皇帝对这样的母女生离置若罔闻,甄嬛也不敢去看胧月,他害怕皇帝会因此恼了胧月。
一个替身生的孩子,又能有多珍贵呢。
后宫的风波永远不平静,皇帝迟迟不处置甄嬛与甄远道,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永远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