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落幕

她的语气沉定。

华妃轻嗤一声，脸色又渐渐黯淡下去，“你们从未像我这样喜欢过皇上，当然不会嫉妒。做女子的，又有哪个希望丈夫喜欢别人多过自己？”

甄嬛：“我从未将皇上看作我一个人的夫君，你深陷其中，看不清这一点，才会白白落了算计。”

世兰抬眸，“什么算计？”

甄嬛上前两步，眼神无波无澜，“你怕是不知道，多年来皇上独独赐给你的欢宜香，里面有极重的麝香。”

世兰瞬间颓然，一下子泄了气，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愣怔地看着甄嬛，眼里有泪意，有不可置信。

“怎么会？”世兰的声音几不可闻，想到皇帝这些年对她的宠爱，对她的纵容，她觉得皇帝不至如此。

可是…可是…自己确实多年来未有身孕，喝了那么多坐胎药，完全没有作用。

太医只说她身子一切正常，放宽心便可成事。

不会的，不会的，是甄嬛在说谎，是甄嬛在故意刺激她，一定不会的！

“不”！世兰站起身，大吼出声，泪水瞬间滑落，“是你骗我！是你骗我！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

“怎么不会”？甄嬛抬高声调，“你是年家的女儿，皇上怕年羹尧功高震主，自然不会让你生下有年氏血脉的孩子。”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皇上，你不会如此对世兰的，你不会如此的！”

世兰不听不信，一味想冲出去，想找皇帝问个究竟。

甄嬛死死抵挡住，语气冷硬：“你见不到皇上的，死心吧。你大可以去问问太医院所有太医，去问太后，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继续瞒着你。”

世兰脸上的泪凝固住，踉踉跄跄后退两步，仰天长笑，笑尽了自己这一生的谋求与算计、无奈与可怜。

“皇上，皇上！”世兰呼唤两声，回头面向墙壁，“你害得世兰好苦啊！”

砰的一声，血喷洒在墙上，鲜红的、鲜活的…

甄嬛大惊，捂住嘴巴。

世兰，将门虎女，一生刚烈，不服输。

却也一生受困于情字。

此刻，竟然一头撞在墙上。

甄嬛默然转身，缓缓走出去，眼角边滴下一颗不易察觉的泪。

世兰已经不再是华妃，一切尘埃落定，也不算是她的仇敌，她只是后宫一个痴情于君王的可怜女子。

宫门一入深似海，什么样的心境也改变了。

甄嬛这颗泪是流给世兰，留给寂寂深宫里那些女人，也是留给自己。

皇帝出宫祈福回来，听闻世兰死讯，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待在书房，什么也不问，什么人也不见。

十数年陪伴，竟然这么快就走到了尽头。

皇帝蒙住脸，静静地待着，想起刚入王府的世兰，那样明艳活泼，那样烂漫鲜活。

皇帝从小在宫里长大，见惯了如履薄冰、谨小慎微的女人，那样的女人，虽温柔，却少了一丝小女儿家的恣肆。

世兰是有的。

她不畏礼法，不畏他亲王的身份，敢公然吃醋，敢带他溜出王府去策马。

那时，他是真被她吸引的。

那时，他只是胤禛，她只是年世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