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可望而不可及

公演结束的时候，已近深夜。

　　穿过静悄生长的筑梦城花草树木，张珑思一路走，一路翻看着相机里满满近千张的美艳照片，谢重衾的血腥白纱裙如血月妖冶，眉目勾勒玫瑰，只是看着，嘴角几乎就要扬到太阳穴。

张珑思“这一组图好好修，我们衾衾肯定能再通杀一排热搜！”

陈曦“留几个热搜给我们秋秋！”

　　陈曦也拍得十分满意，毕竟《玫瑰决定逃亡》整体都实在太过用心，舞台上的每一个女孩都光彩夺目，美得惊人。施秋的妆容里加入了自己的小巧思，口红微微撇过嘴角，更显妖佻惊艳。

　　两个姑娘说说笑笑，比划着修图要什么色调，后面跟着一个沉默青年，一袭黑衣，周身冷气凌人。

　　张珑思回过头来，笑得十分灿烂：

张珑思“怎么样，我说你来这一场不会亏的吧？”

　　当初看了《玫瑰决定逃亡》的Demo，她就在谢重衾后援会组织的选歌投票里投了这首歌一票，她知道这首歌最适合谢重衾，这个舞台也最容易出彩。果不其然，无论是舞美还是谢重衾的表现，都没有让她失望。

　　一向沉默寡言的人竟也点了点头，嘴角往上扬了一扬，乌泱泱的凤眼里映了星河：

范丞丞“很不错。”

　　他提前预支了整月的工资买下这一张门票，没有半点后悔。

　　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谢重衾。

　　风崎的野风里，热海翻滚白色浪花，少女的希冀仍历历在目，那时她几乎只穿过朴素简单的训练服，每一日都在向往更大的舞台、更漂亮的演出服，想要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

　　而她绝不会让他失望。

　　弦月沉入远海半边，难得如此贴近，就像她汲汲追求半生，终于让那个美丽而遥远的梦唾手可得。即便曾被阴影笼罩，但她终于逐渐脱离，明亮如初。

　　她正冉冉升起，变成那轮可望而不可及的月，清冷月辉偶然照亮过他，再往后去，那光会照亮更多的人。

　　也许唯独不是他。

张珑思“只是……”

　　张珑思眨了眨眼，低下头去，还能看见走位里偶尔入镜的盛夏。

　　印象里的范丞丞不像会懂得这些弯弯绕，所以她也没去指望他。她重新看向陈曦：

张珑思“我觉得盛夏说的那段话很怪。”

　　即便意味不明，但她目光里的犹豫与胆怯极有指向性，如若不是她喜欢谢重衾，相信她的为人，恐怕也会因为这种误导而对谢重衾有所怀疑。

　　陈曦点了点头，作为施秋的头号粉丝，她深有体会：

陈曦“我也觉得。”

陈曦“她好像……是冲着谢重衾、施秋和陆笙来的。”

　　落后半步的少年紧了紧拳，声音低沉而清晰：

范丞丞“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范丞丞“她，要做好准备。”

　　过早地踏入社会也让他过早地看清人情冷暖，即便他不世故但也早知世故，盛夏的手段隐晦却不算太高明，略一思考，就能看懂她的打算。

　　可怕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身后所代表的庞大资本。

张珑思“那我们要不要给衾衾她们提个醒啊？”

　　张珑思当即有点慌张，紧张地看向范丞丞。自从上一次喊话，她终于知道范丞丞说不清道不明的态度里知道了什么，很显然，他们对于谢重衾的喜欢，并不是同一种喜欢。

　　放在别人眼里，这也许是“塌房”的大事件，但因为是范丞丞，所以她理解了这种情绪。

　　一个孤僻冷冽的人，一个满身尘屑的人，却仍能坚持着披星戴月来到这里，只为远远看她一眼。

　　若这世间只有一人能拥有月亮，她情愿是这个人。

范丞丞“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月亮之下，人渺小得不如蚂蚁。

　　范丞丞勾起唇来，自嘲一笑：

范丞丞“也许这是她本该经历的，我们只能等风暴过去。”

　　现在的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格去为她遮风挡雨，面对山雨欲来的黑夜，他只能独自走回那昏暗破烂的出租屋，等待着命运对他们的审判。

　　但他知道，谢重衾这样的人，一定可以平安度过。她的善良、她的努力，都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惊涛骇浪淘洗过的月亮，将会更加明亮。

　　而他能做的，就是向早春祈愿，然后一如往常庸碌在京城的千万人口里，庸碌在十字路口攒动的人头中，庸碌在关东煮上方氤氲的雾气里。

　　即便庸碌，但他也在向上。

　　他踏实肯干，又兼具美貌招财少年郎的功能，黄明昊已决意要将他提为店长，他再攒一攒钱，他们就可以在决赛夜见面。

　　京城很拥挤，她在向上，他也不甘落后，迟早有一天，他不再做月亮照不到的阴影，而是与月同辉。

　　谢重衾，我终其一生，所做的不过是要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