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她开心就好了

离开筑梦城的时候，张珑思心满意足，抱着相机和手幅哼着《Lovesick Girls》的调子，甚至还没忘了从便利店打包一份练习生们人人传颂的关东煮。

　　今天的谢重衾半点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和她在已播出的节目中表现出来的竞争力一样，在舞台方面一丝不苟又格外出挑，别说是今天这场公演的胜利，就是在往后，她也不会逊色于任何人。眼下，她的个人后援会也逐渐迈上正规，无数粉丝和她一样从无到有，在陪伴她的路上越走越好。

　　也许这条路还很长，但张珑思会很愿意陪她慢慢去成长、去绽放。

　　公演结束以后，练习生要到另一个摄影棚去等待结果公布，她还能拍一组下班。因故就算小腿酸软，她也还是从出口转过去，重新回到了粉丝们常驻的栏杆之外。

　　她低头摆弄着相机，抬起头来，正看见立在老地方的范丞丞。

　　算起来，他已经有近两周没有出现在筑梦城外。

　　京城冬夜常起雾，寒风里有光秃秃的玉兰摇曳树枝，繁星亮不过夜灯，隐匿在风里，月辉清亮而冰冷，沉默而孤独。他还如先前一样，黑色棒球帽、黑色长款大衣，挺拔得如同一棵静寂的树，冷冽又沉穆，却要人挪不开眼光。

张珑思没多想，主动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珑思“怎么这些日子没有见你？”

他照旧寡言：

范丞丞“有点事情。”

　　被仓库那边开除以后，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甚至找不到地方住，找工作也是处处碰壁，每日只是在一宿几十块的小旅馆里凑合一晚。从前住在仓库提供的住所里，虽说条件不好，基础设施却完备，不似小旅馆里，洗衣服或打理自己都不方便，实在称得上是灰头土脸。至于住宿条件，那更没必要提起。

　　他在手机里一点不落地看完了所有的节目，看到她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创造力成功竞争下了主题曲中心位，离着梦想的实现越来越近，他既是骄傲又是想念，可即便只是作为谢重衾的粉丝出现，他也不愿如此狼狈。

　　好在辗转多处，他终于找见一个便利店售货员的工作，预支工资以后也足够租下一间房子，虽说算不得多体面，但好赖是容得他收拾了自己又换洗了衣物，要他总算有了来见她的勇气。

　　若不是为她，那么他孤注一掷来到京城这件事将毫无意义。

不用他主动开口，张珑思已经大方地打开相机来，给他展示方才自己为谢重衾拍的照片：

张珑思“你都不知道今天衾衾有多漂亮！机车少女，超级酷的！”

认识多日，她早知道这人的话少，指望他主动开口，还不如她自觉些。

　　照片中的少女长发飞扬，站在最喜欢的舞台上做着最喜欢的事，认真又自信，光华璀璨，美得要人挪不开眼。她还录了视频，视频里的人就更加生动，舞蹈有力度也有美感，笑容灵动，就像天生为舞台而来的精灵。如若不是提前放出的妆造会遭到节目组的删减，她真想把这么漂亮的谢重衾拿出去给所有人看一看。

范丞丞终于弯了弯嘴角。他抿一抿嘴，转而又稍有犹豫地问道：

范丞丞“她今天看起来……开心吗？”

张珑思“开心呀。”

张珑思眨眨眼。

张珑思“她说遇见了很合拍的队友，大家都很努力，最终也展示了一个十分完美的舞台，很高兴在第一次舞台就展现了一张还算不错的答卷。”

　　她心里有些疑惑，说面前这个少年是谢重衾的粉丝吧，他好像每一次都会关注些与她不同的事。可若说不是，他对谢重衾的喜欢，分毫不比她少。

　　亦或者说，她隐隐有种预感，范丞丞对谢重衾的喜欢，远比任何人都要深重。

就像现在，他微凛的凤眼里终于扬了些笑意，低下头来，只有声音轻轻的：

范丞丞“她开心就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近乎虔诚。

　　虔诚得好像，这就是他此生最重要的事。明明是那样冷冽、那样沉默的少年，偏偏有这样一个姑娘，让他拿出了全部真心去守护。他从来不贪心，就算是愿望，也只是为她而已。

　　哪怕那些话语才一说出口，就被吹散在京城的夜风里。

　　京城的午夜仍旧繁华，灯火灼灼，盖过千万繁星，满月惨淡如水，在其中黯然失色。千千万万人在这一刻有所愿望，也许是有关梦想，也许只有关生存。

　　但京城太大了，人在其中显得渺小，再真挚的愿望飘进凛冽寒风里，也被瞬间撕得粉碎，没有人会被听到。

　　千万种愿望，没几个能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