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五十五分。
黑色迈巴赫停泊在一栋金光闪闪的豪宅外。
张云雷拔出车钥匙下车,站在晨曦的阳光下,冷峻而英挺的男性身躯,包裹在挺括的黑色西服里,显得面无表情的五官更加沉冷阴鸷。
狭长的墨眉狠狠一拧,挡住了一双幽深的眸子,让人分辨不出那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到达的,是秦欢歌的住址。
她和秦霄贤的别墅都在一条线路上,但车程要更近一些。
张云雷仰头,微微打量了这栋明显暴发户风格的建筑,狠狠闭了闭布满血丝的眸子,有些“十年河东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的自嘲。
从前只要他没回家,方晓染就像个疯子一样不停地打他电话满世界去找他,不论是深更半夜,还是恶劣的雨雪天气。
那时候,他从不考虑她的心情,被她骚扰得烦躁了,就直接关机。
不是陪着一群朋友在酒吧包厢里喝酒浪费时间,就是耐着性子陪方嫣容逛商场……方晓染对他来说,是他的妻子,也是个可有可无的女人。
而现在,他用自己的手机打给方晓染,她的号码却处于接不通的状态。
现世报,有点来的太快!
二楼的会客厅,灯火通明,偶尔能听见秦欢歌和男人们调笑的声音,那声音,肆意张扬,却又夹杂了一丝不为人所知的暗伤。
张云雷听在耳里,此刻的心情实在算不上美妙。
立刻想到,方晓染如果在这里,势必要和秦欢歌的一群男朋友接触,她长的又那么美,时间久了,围绕她打转的男人可就不止是秦霄贤一个。
男人踏上台阶的脚步瞬间加快,如飞般一跃而上,俊脸笼罩一层冰霜,站在两扇金光灿灿的大门前伸出手去缓而沉地摁下电子门铃。
门很快开了,开门的女佣见他五官俊美清贵,以为是秦欢歌众多的男朋友之一,毫不犹豫地把张云雷引到了二楼。
路人们先生你请,我们小姐就在里面。
张云雷矜贵地点了下头,冷冷沉下脸,缓步往前走,几秒钟后,站在群魔乱舞的大厅,二十九岁的成熟不凡的男人,即使想要找回无故离家出走的妻子,表面仍然维持着淡定,朝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犹如花蝴蝶般的秦欢歌语气寡淡地说道,
张云雷她在哪里?
秦欢歌喲,是尊敬高贵的张先生,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对了,你说的她到底是谁啊?
有众多男朋友围在身边保护,秦欢歌的安全感爆棚,红艳艳的嘴一张一合,眯眼看着张云雷,笑得很不怀好意,
秦欢歌不好意思,大清早的你闯进我家找人,小心我告你私闯民宅报警把你抓起来。
张云雷沉下脸,浑身淬了冰似的发出凉飕飕的气息,心情很不好,但语气还算绅士,
张云雷我的妻子方晓染离家出走了,我在找她。
秦欢歌一愣,停顿了片刻,幸灾乐祸地挑眉呵呵冷笑,
秦欢歌张先生,你也知道染染是你的妻子啊,她为什么离家出走,你心里难道没有一点哔数?别说我不知道染染的消息,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告诉给你。
酒吧外面秦欢歌无意中瞥到了秦景逸的踪迹,撇下了方晓染和秦霄贤急急追了上去,但等她冲进去后搜寻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秦景逸的人影,甚至在蹲守在门口一直等到天亮,依然是毫无收获。
后来她花了一笔小钱找到里面的侍应生问了问,才知道秦景逸早就神通广大得知她在酒吧门口蹲点守株待兔,陪客户应酬完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后门离去。
秦欢歌被摆了一道,郁闷到了极点,无精打采地驱车回到家,打电话把以前的那些男朋友们call过来,喝酒唱歌跳舞,尽情地嗨。
但身边越热闹,她的心底莫名的越觉得空虚。
总觉得这一圈男人加起来,也够不上秦景逸一个淡淡的微笑。
迷醉在这种虚幻快乐中的秦欢歌,完全没有心思去关心方晓染的情况。
所以,方晓染突然脾气大爆发一走了之,她完全不知情,但对于这件事她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那眉眼沉冷的男人,早就犀利地从秦欢歌愣怔的表情里察觉到她确实没有参与在其中,淡淡颔首,转身踱步走出了会客厅。
临走前,他拧起墨眉冷冷地说,
张云雷最近天干物燥听说秦老爷子心情很不好,如果把秦大小姐你回来的消息捅到他那里……
话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内容靠对方自行想象,是这个常年浸淫在商界里的成熟男人经常使用的招式,屡试不爽。
刚才还趾高气扬逼格高调的秦欢歌立即怂了,咬着牙恨恨地说,
秦欢歌张先生,算你狠!说吧,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张云雷给秦霄贤打电话,问他方晓染到底在哪里。
张云雷俊脸罩了层冰霜,寒薄的唇冷冷地掀动,
张云雷告诉他,我的耐心很有限度!
被狠而准地掐住了七寸的秦欢歌瞬间无比的绝望,除了乖乖听从张云雷的吩咐,还能怎么办呢?
于是,秦欢歌出手从不知道哪个角落贴上来的男人裤兜里摸出她的手机,走到距离张云雷两米开外的地方,忿忿然地拨打秦霄贤的电话号码。
电话通了,响了十几声,无人接听,再打过去,竟竟竟然……关机。
秦欢歌气死老娘了,呼呼,秦霄贤,敢挂我的电话,你死定了!
秦欢歌表面上气得咬牙切齿,其实心底早就在大喊痛快真过瘾,高兴得几乎要当场扭起无比欢快的大妈广场舞,就差敲锣打鼓膈应张云雷了。
关键时刻,这般机智勇敢的堂哥,必须给他打call点赞,不发个520的红包不足以表达她的舒爽好心情。
废了快半个小时的功夫,最后一无所获,张云雷冷着脸下楼回到车里,那手机调到张白发送进来的那条信息,找到秦霄贤的地址,迅速发动迈巴赫疾驰而去。
从秦欢歌这里赶过去,整段路程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张云雷坐在驾驶位上目视前方,右手懒懒地扶着方向盘一路快速行驶,压抑的坏心情促使他腾出左手抽烟,一根接一根,越抽越不耐烦。
四年以来,习惯方晓染的存在,习惯每次回家她笑意盈盈黏过来尽心尽力伺候他,今天她突然失去了掌控似的杳无踪迹,头一回发生这种情况,让他很不爽,心里升起一股股焦躁,即使烟抽得再多,也无法排遣。
男人的薄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拿起手机,开始联系这一片区的警局负责人。
……
同一时间,方晓染坐秦霄贤的车,离开了他家的豪华大别墅,赶往附近的一家酒店。
也是接到了秦欢歌的电话之后,秦霄贤临时改变的主意。
秦欢歌给他打电话的时间,通常都是三更半夜在酒吧喝醉了需要他担任司机开车去送她回家,从来没有在凌晨七点不到的时刻。
因此,秦霄贤断定一定是张云雷找上了秦欢歌并威胁她给自己打电话。
一时间,秦霄贤危机感爆棚,连忙告诉方晓染张云雷马上就找过来了,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转移阵地。
方晓染霄贤,我都听你的。
方晓染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张云雷,当即点头同意了秦霄贤的提议。
那个男人啊,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热忱和爱恋,让她彻底心死如灰!
为了不引起注意,秦霄贤特意在车库里挑了辆最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搀扶着方晓染上车后,迅速调转车头赶往通过APP预定好的酒店。
坐在车内,秦霄贤别过脸朝方晓染挑眉得意地笑,
秦霄贤染染你放心,只要我出手,保证让特么的张云雷永远都找不到你。
看着秦霄贤那张一直好脾气包容她的俊脸,方晓染心生温暖,纤细食指戳了戳手机地图中的一个城市,没笑,柔和的声音透出一股轻快
方晓染霄贤,我们不去酒店。
秦霄贤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第一站就选它吧!
到了新的城市,换掉手机卡,没有定位,他再神通广大,应该也找不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