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沉再醒来的时间,已经不知何时到了北京,解雨臣一直守在床边,见到宋沉醒来,便不停的去和他说着话,却没有得到宋沉的一句回应。
眼见着,他的状态迅速衰败消沉了下去,醒来的宋沉不说话,也不吃东西,默默的任由自己的情绪内耗拖垮他的身体,虚弱的连手也抬不起来。
解雨臣想遍了所有的方法,威逼利诱,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只进了沙漠见了一次吴邪,宋沉便这样了,解雨臣十分愤怒和不解。
一开始黑瞎子硬是掰着嘴还能给宋沉纶巾去一些,可次数多了,宋沉即便吃进去了也会条件反射的全部呕吐出来,到后来的时候,就已经完全要靠营养剂和葡萄牙去艰难维持生命。
瘦到脱相的憔悴,每日连睁眼清新的力气也没有,解雨臣眼看着这一朵本风华正茂的海棠凋谢在自己手里,在宋沉一个难得有一丝意识的秋日,解雨臣给远在长白的吴邪打了一个电话。
解雨臣“吴邪!你现在到底在哪”
耳畔响起熟悉的名字,宋沉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睁开眼,却在下一秒又因为昏厥重新合上,可嘴里却虚弱呜咽着缓缓开口。
宋沉“吴邪…我要见…吴邪”
解雨臣心痛的皱眉,此刻心中对吴邪的不满却达到了巅峰,解雨臣从未对吴邪吼叫过,可此刻他却没了优雅和冷静,用力的攥着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吴邪大骂
解雨臣“吴邪!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宋沉说想要见你,你难道是要逼死他才开心吗!”
宋沉很努力的想要去维持自己的清醒,强迫自己聚焦精神去听电话中吴邪说的话。
解雨臣没有得到吴邪的回复,电话那头静默了很久,才在长白叫嚣的寒风中开口
吴邪“小花,我要去接小哥。”
宋沉原本强行撑起的精神瞬间被击碎溃散,呼吸苦难的大口呼吸起来,眼泪却在眼角不停的掉落,头也在一瞬间痛的彷若刀子搅动。
小哥是谁,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他就要放弃我,为什么我是被选择放弃的那个
宋沉偏执的将自己困入死角,各类疯狂的想法无限涌动纷纷揭竿起义,将虚弱的宋沉狠狠拍在地上,再也无法清醒的去感受认知。
宋沉不甘心的握紧床单,眼前漆黑的缓慢闭上双眼,在一切的疯狂烧尽之前,他仿佛看见了一个黑衣冷凝负刀而行的男子,一组组的片段无限摊开展在宋沉眼前,逐渐汇聚成一个完整的人,可宋沉却始终无法想起他的名字。
宋沉病危,进了一次手术室,而在此日,黑瞎子也远赴万里到苗寨费劲心思的带回了几只蝶衾花的活花,放在宋沉床头,让他吸收花粉胞子,获取养分。
蝶衾花的效果立竿见影,宋沉原本一直植物人一样睡着的状态瞬间恢复,至少每天清醒的时间是正常的了,可他的精神却明显不正常了起来,疯魔一样的陷入梦魇,每日不停的念叨着他是谁。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冬日即将降临,解雨臣才等回了带着张起灵回到北京的吴邪,解雨臣看着久未相见的张起灵,突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怨吴邪了。
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吴邪为了张起灵筹谋出生入死了十年,如今可算等回了他,要他如何去怪吴邪呢。
解雨臣沉默的让开了病房的门
解雨臣“你进去吧。”
宋沉疯了快两个月,能清醒安静的时候,只有短短几次,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宋沉见到吴邪的时候,正是他少有的清醒不疯魔,不算丑陋的样子。
病房打开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循声望去,不只是吴邪,还有一个宋沉理应没见过的人,撞入一双冷凝又欲言又止的眼神,纠缠宋沉已久的噩梦像是找到了出口,无数次闪回的身影赫然与眼前的人重叠,只有轰的一声,宋沉被牢牢锁住的记忆在瞬间冲破洪流席卷而来。
“我叫吴邪,他叫张起灵!”
“宋沉,哭哭啼啼的样子做给谁看,还不快去训练”
“宋沉,新年快乐。”
“宋沉,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但是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发誓,永远不会抛下你,永远不会。”
“宋沉,这是小哥,但是他失忆了,可能不记得你了”
“你是谁?我不记得你。”
“宋沉,这世界上的人,总归是要桥归桥,路过路的。”
“下车!”
“张起灵替老板去守了长白,他们都有苦衷”
“宋沉,我先回去了。”
“阿宁,海棠花,枯萎了…”
张起灵眸光微动,在这一刻,他的思绪停留在了当年在吴山居与宋沉的最后一面,恰如此刻,宋沉的面容带着憔悴美人迟暮的脆弱之美,犹如夏花步入冬季即将步入冬日衰败的拼死盛放的美。
他记得那时,宋沉对他说
“好久不见。”
看着此刻死死盯着他不眨眼,突然落泪神色恍惚的宋沉,张起灵抿了抿唇。
张起灵“宋沉,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