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兰因絮果

若曦似懂非懂，她怎会不知封建制度下何来恒久的感情，多少人的一生都被无可奈何所支配，可是当自己从一个历史的旁观者变成历史的推进者，放下二字又谈何容易呀。说自己固执也好，执拗也罢，若曦现在不过是想把过去美好的的回忆延展，变成现在甚至未来，而这一切没有旁人。

入府几月，一日忽有小厮来报，若曦父亲病逝，宫内已安排厚葬马尔泰将军，并加封马尔泰将军之子爵位，消息传到十四处，一时间十四看着信件发呆，他早已知道这一天终是会来的，当年若曦抗旨，本该株连九族，但先皇念及若曦多年服侍的情谊，开恩只降罪于个人，不牵连家族，当年若曦被贬浣衣局也和家里断了联系，本以为将军不受影响，可曾想朝堂本就是趋炎附势，树倒猢狲散的地方，虽说将军职位不受影响，但是朝中群臣见原本如日中天，与蒙古王爷结交的若曦大势已去，对于马尔泰家族也开始排挤。将军先是从西北被召回，后又被派往西南边陲，而西南部落原始，民风尚未开化，边境常有叛乱，加上气候潮湿，将军本就年事已高，再加上湿气入体，几年下来身体就大不如前，顽疾缠身。虽然皇上登基后恩赐马尔泰家族返回草原，可是积重难返。十四到不担心宫里的处置，不说若曦在皇上身边的影响力，就将军本人的威望和战绩，皇上也定不会亏待，只是此事一出，若曦本就孱弱的身子能不能遭受，这是眼下十四颇为担忧的。踌躇不展之际，十四索性先把此事按下不表，通传所有下人断不可将此事告知侧福晋。

十四本想待合适时机，委婉将此事告知若曦，可谁知一日若曦来书房看望十四，十四正准备向皇上写诗词抒发内心的愤慨，若曦恰巧瞥见桌上的信笺，上面赫然写着“马尔泰”三个字吸引了若曦的注意，趁十四不注意便打开信封，看到内容，果然如十四所料，若曦晕倒，高烧不退。依稀之间不停和十四说希望回家看望，可是又谈何容易，十四这个王爷尚不能自由离开，又怎么会允许若曦回去呢。十四宽慰若曦，已经和若曦弟弟容若联系，家事已经料理得当，请若曦宽心，不日便会派家丁来探望，希望她好生休养。

若曦似梦非梦间开始回忆年少时在草原的场景，父亲教姐姐骑马，自己和容若在一旁追逐打闹，晚上一家人在草甸上看星空，额娘说天空中最亮的那颗就是回家的方向。

几日后，家中派来的小厮到十四爷府，其名叫南生。南生先和十四爷禀报家事处理情况，容若捎话请十四爷多加照顾若曦，不要让若曦为家中事困扰，他们安好，只希望若曦照顾自己。南生别过十四，其余的话希望和若曦讲，十四没多过问，只希望家中的信息会让若曦重拾信心。

南生来到若曦病榻处，没有多言，他眼前的若曦早已形销骨立，多年的病痛折磨让这个草原儿女失去了生活的斗志，现在的她不过是等油尽灯枯的那一刻罢了。他支开众人，说有一些家中的信息只想二小姐知道，便坐在若曦旁边。若曦颤巍巍起身，南生扶了一下，但没有过多怜悯，正当他准备说话时，若曦抢先道，“你看着外面的树叶，随着秋风一片片掉落，就如同人的生命，终有一天也会走向终点。阿玛一样，姐姐一样，我也一样。”若曦眼巴巴望着窗外的落叶，眼圈不自觉红了。南生见状，不言，反而径直走向屋外，捡起地上的扫帚，把树上仅有的几片落叶一同打落。

“张晓，欧亨利式的结尾不适合你。”南生只说一句话，若曦怔住，“有时候幸福已经不存在于婚姻这种形式里，感情和人一样，都有轮回，一个碳基生物又何必追求永恒呢，该告别的时候就勇敢告别吧。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还有十四一起完成。”

“你是谁？”若曦沉默半晌，幽幽问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