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游园惊梦

序：故事接十四爷借先帝遗诏赐婚将若曦接出紫禁城，此时若曦因经年累月顽疾已接近油尽灯枯，虽身远离四爷，但心从未改变。此次也只是打算借十四爷处避世，独自回忆两人的过去，但是十四爷的存在打断了这一过程，神秘人物的出现又将如何改变几人的命运呢？这余下三年又将如何逆转？

马蹄飞驰，一路上奔波的印记都留在马车帷幔，若曦半梦半醒，恍惚记起多年前四爷马前相救，惊讶于年少的自己为何寻短见，当时一时语塞，竟说：“游园惊梦，一夜如梦，不知如何醒来”，而四爷那句“既来之则安之”竟成为自己存在的动力。没想到经年之后，自己还是离开了那座回忆的城，留下的不过是一场游园梦，梦醒时分，若曦不禁喃喃自语：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物是人非，或许那些曾经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就消失了，又或许这一切从未存在，就如同本不属于这里的自己无意卷入一场梦，曲终人散，局外人反而迷失在其中。若曦拉开帘子看向窗外，思绪已飘远，呆呆怔住的样子反而逗笑了旁边的巧慧，巧慧手帕遮住嘴，噗嗤笑了，若曦恍惚回过神，问“笑什么？”

巧慧抿抿嘴，支支吾吾回答，“没什么，这一路二小姐总是说梦话，而且还不重样，着实有趣。”

“是么？”若曦把头从窗外收回来，“我说了什么？”

“什么‘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亦可生’，什么‘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什么生生死死，二小姐就像是参禅悟道的师父，就差一个小木鱼了。”说完巧慧又捂住了嘴偷笑，但瞧见若曦没有反应，便也装睡闭眼。

“我们快到遵化府邸了吧？”若曦悠悠问道。

“快了，估摸着晚膳前可以到，就是不知道十四爷怎么给二小姐接风。”

“你知道这些东西我不在乎的。”

“可这毕竟是二小姐过门呀，想必十四爷还是会花心思操办一下给二小姐一个惊喜的。”

若曦不再回答，又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丝丝凉风飘过，若曦感受到马车缓步，巧慧轻轻唤起若曦，前面便是十四爷的府邸。若曦瞧见巧慧身旁的红色盖头巾，饶有玩味的拿起来，最后竟随手放在自己的旗头上，颇有新娘子的姿态，逗得巧慧哈哈直笑。

“想必十四爷看到这样的二小姐也会高兴的。”

若曦听罢，转念想起自己出阁最终不是与四爷厮守，这些年的等待和羁绊，终在踏出紫禁城的一刻灰飞烟灭，曾以为获得最高的权力就有绝对的自由，没曾想这权力终将身边的每个人带入桎梏的牢笼。若曦已许久未见十四，那年他被迫守皇陵，从万人敬仰的大将军王一夜跌落至角落虚职，戎马一生的男子终向命运妥协。若曦记忆里的他不是马革裹尸的将军，不是风流倜傥的少年，不是情深意重的玩伴，而是那一声叹息，那年他额娘薨逝后一蹶不振时问起，皇上究竟是传位给四哥还是他。若曦只记得那一刻一个人心中的火熄灭了，一个人永远背上了愧疚的西西弗斯之石。该如何面对十四爷，若曦扯下盖头，注视着渐渐靠近的府邸。

“二小姐，哪有新娘子自己扯掉盖头的。”巧慧嘟起嘴抱怨两句。若曦也不回她，径直走向前面亮灯的房间。

“巧慧，你不觉奇怪么？”

“是有点奇怪，咱们这都进来半天了，别说十四爷，连身边小厮都没见到，好歹二小姐还是一起长大的。”巧慧嘟囔了几句。若曦见连廊、门窗连喜字都没有，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倒也有点小褶皱。可转念一想，自己怎么会对这种事介意呢。

屋内倒是宽敞整洁，床铺是鲜有的红色，但似乎也预示着生人勿进。若曦坐在椅子上，巧慧递过一杯茶，“二小姐，先喝口茶，三伏天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也累了。”

“这个十四爷，这么久还不出现，真是枉费小姐高看他了！早知道......”巧慧还没说完，若曦抬手制止了她，“不许胡说。”

“早知道什么？哈哈哈”十四爷从门外缓缓走来，还是英气袭人，只是多年不见早已没有战场包裹的血气，也没有年少玩伴的稚气，反而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那一丝无奈尤同藤蔓遮蔽住视线，缠绕住四肢，无力挣扎也无法回避，若曦茫然地望着十四，这个熟悉的陌生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