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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回到客栈，屋内，楚晚宁一手伸入袖中，拿出盘成一团的小白蛇，淡淡的光晕下萦绕着一层氤氲的霜汽。

刚将它放到桌面上，霜汽迅速凝结成冰，并以桌面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楚晚宁风眸微睁，暗道不好，抬手挥袖在房间四周布下一层金色海棠结界，及时隔离了霜雪。

光晕中的小白蛇依然长眠不醒，丝毫不晓得自己险些引起多大的麻烦。

为避免整个山城沦落成一片冰天雪地，在城中逗留了几日之后，楚晚宁备上干粮，一人带着一蛇，离开山城继续踏上旅程。

冬去春来，陌上花开，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转眼又是一年盛夏，楚晚宁一路踱步而至，终于回到死生之巅。

薛蒙、师昧、墨燃仨人接到消息后，飞身至山门迎回师尊。

将近三年不见，师尊仍与昔日一般模样，气度风华更为清冷淡漠，还有他身上那一件不合时宜的……御寒斗篷披风。

难道，师尊受伤了么？

仨人相视无言，跟上楚晚宁的步伐，在会见过薛正雍之后，便一起回了红莲水榭。

来到自己的居所前，推门进屋，楚晚宁抬眸随意打量了一眼屋子，里外陈设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有人经常除尘洒扫。

解下身上的御寒披风闲置于屏风挂架上，转身出屋，一袭银绡雪袍，负手而立。

薛蒙/墨燃/师昧面向楚晚宁，恭敬谨顺，齐声道：“弟子，拜见师尊——”

“嗯。”楚晚宁凤眸微抬，淡淡应了一声，他袖袍蹁跹，转身便穿过了另一侧的池上曲廊。

见状，仨个徒弟面露疑色，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脚步一抬，跟了上去。

楚晚宁不动声色，默允了他们的跟随。

静立的水榭旁依山一帘水瀑喧豗，细碎晶莹的水珠叮叮咚咚敲击着石壁，水雾蒸腾。

站在池畔边上，楚晚宁盯着蜿蜒流泻的莲花池水，淡漠的眉眼间露出几分沉思的情绪。

驻足了片刻，抬起一只手，摊开手心，幻化出藏于袖中的那一条小白蛇，浑身雪白莹润，萦绕着一层氤氲的霜汽，柔光淡淡，气华灵琇。

一年了，它依然静静沉睡着，不知年月。

“白蛇？”墨燃忍不住凑上前去，语气有些兴奋：“师尊，你收灵兽了？”

“不是灵兽，是徒弟。”楚晚宁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路过雪山时，顺手捡的。”

墨燃犯蠢，顺嘴又问了一句：“公的母的？”

“……”

楚晚宁侧目，凤眸淡淡瞥过墨燃的脸，斯文儒雅的脸庞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沉默了一瞬，声音清冷：“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就乱捡？！乱收徒弟？！

那万一它要是个有主头的呢？

察觉到师尊情绪不善，墨燃立刻识相后退几步，乖乖地闭上嘴。

懒得搭理甚是没有眼色的蠢徒弟，楚晚宁蹲下身，小心翼翼将手上的小白蛇放入池中，光晕中那一层氤氲的霜汽柔柔晕开，在池面上萦绕着。

渐渐的，蒸腾的水雾凝结成冰霜，以莲池为中心，迅速朝水榭四周开始蔓延扩散。

楚晚宁见状，眼疾手快施法在莲池周遭布下一个护灵法阵，但也只堪堪护住莲池里的锦绣红芙。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曲廊上、水榭屋檐，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霜雪，整座南峰山头转眼之间就变成一片冰天雪地的雪山。

在一片皑皑白雪中，水榭居所前的一片碧海修竹，庭前池中接天莲叶的红色芙蓉，池畔边上那一株常年花开不败的海棠花树，三景蕴含的灵力丰沛，有幸抗过严寒霜冻，成了红莲水榭中仅存的春色。

六月飞霜，寒风瑟瑟，衣单体薄。

“哈啾——”薛蒙遂不及防打了一个喷嚏。

师昧牙齿止不住发颤，浑身冷得直打哆嗦。

“嘶——”墨燃狠狠吸了吸鼻子，伸袖一抹，但鼻涕还是控制不住往下流。

他双手环抱于胸前，用力搓了搓自己受寒的双臂，一张嘴，便哈出一口冒烟的冷气，“师尊，这条小白蛇……”

楚晚宁蓦然转过头看他，只见剑眉凌厉，一双丹凤眼中透着些寒意。

“额……”墨燃顿了顿，改口奉承道：“这位……小师弟，额，看着骨骼清奇，天资独秀……能拜在师尊门下，是它的荣幸。”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气候一下子从盛夏过渡到六月飞霜，诡异得……简直比窦娥还冤。

楚晚宁面色淡淡，清寒的眼眸一一扫过眼前冷得发抖的仨徒弟，“你们三个，很闲是么！”

话毕，金光一闪，祭出天问，检验检验门下三个徒弟近几年功法修炼的成果。

以一敌三，可想而知，自然是徒弟败下阵来。

最终，楚晚宁以修行懈怠，心智不坚为由，将三个徒弟狠狠修理了一遍之后，轰下南峰遏令他们去阎罗殿自我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