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如期举行。身着婚服、头披白纱的润玉一手牵着穿着同款婚服的锦觅,走过天阶,抵达九霄云殿。
天帝太微看着大殿下这一对新人,很是欣慰。润玉和锦觅的婚事,是他定下,也是他极力促成的。中间虽有几番波折,他也曾三番五次催促完婚,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他丝毫不关心他们两人是否情投意合、两厢情愿,当初先水神和先风神的婚事不也是如此吗?他只在乎权力制衡。锦觅嫁入天家,花界自然就重新归属于天界,水族势力也落入润玉手中。而润玉,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他最好拿捏的庶子而已。
润玉因为放弃了政变起事的计划,整个人心无挂碍。锦觅一身华丽富贵的大婚装束,美则美矣,却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一如她的真身——六瓣霜花。
邝露坐在观礼席上,目光跟随着润玉的身影,略带微笑,心中却有一股莫名的失落。
吉时将至,天帝目光扫了一眼全场,“哎?旭凤呢?怎么没有见到旭凤?”
御座一旁的狐狸仙解释道:“哦,夜神与水神的大婚乃天界盛事,想必九霄云殿门庭拥堵,我旭凤贤侄应该是堵在了赶来观礼的半道上,不若再等等。”
天帝大手一挥,“这良辰吉时耽搁不得,不必管他。开始吧。”
礼仪官朗声宣道,“行礼!上拜苍穹大地!”
“且慢!”一个声音打断正在进行中的礼仪。然后一身戎装的旭凤出现在九霄云殿门口。
月下很是惊喜,心想,“果然戏文里所写不虚,真命天子必然是要来抢婚的。”
旭凤大步走上前来,向天帝行礼,跪拜道,“参见父帝。锦觅不能嫁给夜神大殿,我与锦觅确实已有……”
天帝大怒,赶紧打断他,“住口!火神旭凤听旨!尔德行不修,乖戾悖逆,扰乱夜神大婚,责令其闭门思过,改过自新!”天帝早已知道旭凤对锦觅的心思,绝不能让他说出任何有损天家威严的污言秽语。
旭凤却一动不动。
燎原君负伤前来,“殿下,我们的人遭到伏击!”
又有天兵前来禀告,“启禀陛下,九霄云殿周遭埋伏了火神的十万天兵,准备直攻九霄云殿!”
天帝更是怒气冲天,居然还敢带兵来抢婚,当为父是死人吗?他直接一掌击向旭凤,“大胆!即日起,解除火神兵权,交出赤霄剑,禁闭于栖梧宫,无旨不得出。还不快将其押下去?”
旭凤生生挨了一掌,虽不致命,却无法再运功。他不再做垂死挣扎,只得由着天兵拖下去。
润玉冷眼旁观,好像一切与己无关。锦觅只觉得天帝对旭凤的处分,不过是无关痛痒的惺惺作态而已。他被关禁闭,那她更不方便找他为爹爹报仇了。
“大婚继续!”天帝宣布道。
一场抢婚闹剧就此打住,润玉和锦觅按天界大婚礼仪,顺利走完全程。
婚宴结束,两人携手回到璇玑宫的主寝殿。锦觅仍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却愧疚起来,对润玉说,“小鱼仙倌,对不起!我的心还是空的。”
润玉知道她依然沉浸在丧父之痛中,且受陨丹压制,感受不到情爱。而这陨丹正是他修复的,他为了留住她,不惜让她谁都不爱,再也不会爱。其实他更内疚。
“无妨!觅儿,谢谢你,允我这个可以正大光明呵护你的位置。如今我们已是真正的一家人,我会像先水神一样宠爱你,怜惜你,放纵你,让你永远平安康乐。”
“爹爹的案子还是没有进展吗?”
“为了调查此案,我搜集了成百上千的梦境,还没来得及一一查阅,便被父帝拿走封禁了。”
“想必是凶手身份显赫,恐怕天帝不会秉公办理。”锦觅已认定旭凤就是她的杀父仇人。
“觅儿,此事不必你操心!我定会揪出凶手,为你报仇!”
锦觅却落下泪来,他和旭凤兄弟深深,若他知道凶手是旭凤,还会如此坚定地维护她吗?
润玉见她落泪,一如当初他丧母之时,更觉得两人同病相怜。今夜是他们的大婚之夜,可他一想到当初他修复她陨丹时,那个苦涩无比的吻,他一点兴致都没有。
“夜已深了,你在此好好歇息吧!我去偏殿!”说罢,他便出了门。而锦觅只顾着自己伤心。
夜空繁星点点,星辰错落有致。
他知道邝露已经布好星了。几千年来,他只收了这么一位徒弟。她真是位好学生,资质好,肯刻苦。当初教她布星,她晚上跟他学,白天向典籍学,卷不离手,没几天她就能独自上手。那部布星挂夜的《灵宪》几乎快被她翻烂。
不自觉地,他往布星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