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对峙

“我见色起意，你不也乐在其中吗？”他已为她着迷，为她痴狂，而她一心只有涵玉，这如何不让他失去理智？他俯身将她压到榻上，扯开她的腰带，双手轻车熟路伸进衣裙里。

邝露又羞又怒，更气自己不争气，全身柔软无力，由他摆布。之前是她认错人，如今她既已识破，又怎会束手待毙？她摸索着身旁的针线筐，取出裁剪布料的剪刀，朝自己脸上划去，顿时血流如注。

“你疯了！”润玉连忙抢过她手中的剪刀，朝殿外喊道，“快宣太医！”

心甘情愿以身相许却所托非人，一时之间，她怎么能不疯呢？

她恨自己傻。第一次她应该知道的，他说人鱼泪时，她就该警惕。涵玉和她从来不称那珠串为人鱼泪，可当时她羞涩过头，没反应过来。昨夜他故意蒙住她的眼睛，不就是怕她认出他来吗？

她又恨自己无能，可毕竟她当时也无处可逃呀！他一心要得到她，她就算识破又能怎样？

“陛下，小姐——娘娘，你这是？”芙蕖冲进来，吓一大跳，连忙取来纱布为邝露处理伤口。

邝露听着这称呼，明白了，润玉已代替涵玉成为皇帝陛下。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不明白他和涵玉是什么关系。可她接受不了，而且她更担心的是，涵玉去哪儿了？

她抓过快缝好的寝衣，用力撕扯，“你根本不配我这寝衣。”丝帛撕碎的声音尖锐刺耳。

润玉无法阻拦，唯恐拉扯中她再伤了自己。那寝衣转瞬间被撕成碎布，他的心像是也被她撕碎了。为什么她甘愿给涵玉绣香囊、绣手帕，甚至做任何事，却连一套寝衣都不愿给他？

太医匆匆赶来，一看也是心惊胆颤。昨日是锦贵妃毁容，哦不，今日已贬为锦妃，怎么今日又是元妃？他指挥着芙蕖为元妃涂药，包扎，小心翼翼地禀告，“陛下，元妃娘娘脸上的伤口较深，恐怕会留下疤痕……”

“无妨！小心伺候便是。”润玉吩咐道。

有外人在，邝露安静下来，两行清泪无声无息滚滚而落，任芙蕖怎么擦拭依旧是落个不停。她年少时是曾倾慕于他，可自她入宫，已渐渐爱上涵玉。她无法接受他，也无法原谅自己。此刻她只想一死了之。可她还顾念父亲，因为嫔妃不得自戕。

润玉突然感觉体内血流逆转，吐出一口鲜血。他想起涵玉曾说过的，“倘若你让她落泪，你就会知道。”难道涵玉在以这种方式保护她？而他又何尝舍得她伤心。

他脑中不自觉冒出一段记忆，是涵玉第一次见她落泪的场景。涵玉亲自喂她吃燕窝，亲手拭去她的泪，对她各种温言细语：

“你入宫后的所有绣品，朕都收着……”

“若让妻子的绣品流落在外，岂不显得朕太昏庸无能了？”

“外面传的那些丹青，只你一幅，是朕亲笔……”

“你刚入宫时，朕不曾见你，是不想你成为众矢之的，被后宫众人妒恨，并非有意冷落你。你是否怨朕？”

……

涵玉对她当真是情深意重、温柔至极呀！事事以她为先，而且从头到尾，只爱过她一人。

润玉自愧不如，反观自己给她的，除了冷落就是强迫。他心灰意冷，交代宫女不得再让她伤害自己，怏怏离去。

太医见他吐血更是心惊，要为他诊治。他只道“无妨！”他埋首政务，直到忙完手头所有公文，才休息。躺倒龙床上，不停反思，是他太莽撞太激进了。他来凡间本只为保护她，不想一朝失控，竟变成现在这般。

可是，他，甘愿。他也不后悔下凡来，否则她已经是涵玉的，他绝不能忍受。

闭上眼睛，全是她。所谓只有热闹过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孤寂，体会过两个人芙蓉帐暖，又怎么忍受得了一个人长夜衾寒？

润玉睡不着，起身出门，不知不觉走到上元宫。门口有侍卫把守。不过以他的身手，要避开侍卫翻墙自然是轻而易举。

只见他悄无声息纵身一跃，已入到院内。不料背后突然有人拿着兵器搁在他脖子上，“是人是鬼，报上名来！”他正想如何才能不打草惊蛇，那人又迅速跳到他面前，一看傻了眼，“陛下！”

岚姑一向警醒，听到院中小贵子的声音，马上冲了出来。

润玉看着这两人，无可奈何，属下太勤恳太忠心，是好呢？还是好！因为他听到岚姑说：“陛下，娘娘今日涂了药膏，一直没进食，晚间才喝了一碗安神汤，现已睡下。”

睡了正好，免得当面又起冲突。他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径自向殿内走去。岚姑本意是劝退他，不料他竟一意孤行，只得同小贵子一道退下。

邝露睡姿乖觉，温顺平静，让他想起，他们在璇玑宫曾经相处的每一夜。他取出从天界带来的玉肌膏，涂在她伤口上。有这灵药，自是任何痕迹都不留。其实他是无所谓她留疤，反正自己全身伤痕累累，他只是不愿她一触到脸上的疤痕，就想起这些不愉快。

他发誓他本来只是想看看她。可是他帮她涂了玉肌膏，触到了她的脸，然后吻上了她的唇，然后搂紧了她的腰，然后，然后，然后……

担心惊醒她，被抓包，他小心翼翼、无比温柔。突然她轻声嘤咛，他马上落荒而逃。退到殿外，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从未有过的狼狈。

之后他虽夜夜来，却只静静看着她，不敢造次，唯恐再失控。

邝露依旧心怀芥蒂，她反复思索他和涵玉的关系，却不想再看到他，因为她能分清他们是两个人。岚姑不知他们俩因何事起冲突，可陛下每夜来此，不免可怜他，有心劝她。

“娘娘，陛下知道娘娘喜欢在睡前翻阅典籍，特地送来这五颗夜明珠，你看，到了夜里，这殿内也亮如白昼……”

“娘娘，陛下在朝上提出封娘娘为皇后，虽然诸位大臣纷纷搬出祖制来反驳，但陛下置若罔闻，娘娘且耐心等等！”

邝露漠不关心，一声不吭，她不想做他的皇后。她想起曾经涵玉曾说过，要封她为后，但要先有孩子。这么一来她更不能有身孕了，她毫不犹豫喝下那份避子汤药。而实际上，这药已被岚姑悄悄换成坐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