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服出宫

此刻他不再是高不可攀的帝王，而是准备陪娘子回门的寻常夫婿。她忍不住环抱着他的腰，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有人爱有人宠的感觉真好。她也知道这不合宫规，可她相信他全知全能，至高无上，可以解决一切。

佑之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陛下居然为一介嫔妃打破规矩。红颜祸水，所言不虚。

目送邝露离开，涵玉回到龙案前，开始拟旨。

“陛下，这恐怕是个局。邝尚书前脚刚走，元妃后脚就来。邝尚书自然不会给元妃递消息，定是有人刻意告知元妃，让她犯错，以便治罪。陛下如此圣明，难道看不穿？”佑之分析道。

“她自幼丧母，由祖母扶养，祖孙情深，朕怎忍心让她留下遗憾？想当年，若非皇祖母处处护着，朕早已成孤魂野鬼，哪能活到今日？”

佑之也知道陛下与先太后的情谊，“可如此一来，陛下陪着嫔妃出宫，太后不能奈何陛下，必会迁怒于元妃。”

“无妨！朕已有对策！”涵玉取出印鉴，盖在他刚拟的圣旨上，又将圣旨递给佑之。

佑之瞄一眼圣旨，“陛下不是一向不准长公主的这门婚事吗？”

“非也！朕这个妹妹，对卫将军早已芳心暗许，不妨成全她的一片痴心。迟迟没赐婚，只是不想她高兴得太早。如今她一高兴，太后也高兴，自会放过元妃。”

“陛下不担心太后与卫将军结盟？”

“朕相信卫将军的忠心！”

“可陛下以长公主的婚事，换元妃出宫，当真值得吗？”

“佑之，你到底想说什么？”涵玉见他不停找茬，已有些怒了。

“陛下，后宫女子只是繁衍子嗣、稳固朝纲的工具而已。”

“朕且问你，上次丹青之事，是不是你？”佑之的态度，不由得让他想到此事。

“是！其实无须微臣做什么，微臣也没做什么，只是在框裱丹青之时，无意中被锦贵妃看到而已。后宫本就易起风波，若陛下因此降罪于臣，臣无话可说。”

“你向来忠心耿耿，行事从无差池，朕心中感怀，也不会罚你。可你实在不该针对元妃。”他想起那夜她凄苦无依的神情，一双美目哭的红肿不堪。若非她的宫女来找他，他根本不会知道。她因他而来，与他心心相印，他怎舍得让她痛苦？

“微臣只想借此提醒陛下，陛下可以无情、薄情、多情，唯独不可以专情。前朝，后宫，都容不下专宠之人。”

涵玉不置可否，轻哼一声。

“难道陛下不觉得，您对元妃的情谊，已远超出对一般嫔妃吗？”

“对！今日之事，倒提醒朕，要封她为后，否则我们之间障碍重重！”从前他坚持不封后，只是没有那个让他甘愿“生同寝，死同穴”的人。

“陛下，我朝历代封后，一是太子正妃随太子登基入主中宫，二是以皇后礼，大婚礼聘为中宫。而嫔妃封后，必然要膝下有子。元妃可是一样都不占啊！”佑之只得搬出祖宗规矩。

“朕给她孩子便是。邝尚书刚立功，可官升一级。她没有兄弟，亦无须担心外戚专政，不正好是皇后人选吗？”

佑之彻底无语，如今陛下羽翼渐丰，朝政大权在握，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孤立无援的少年。他后悔当初提议招元妃入宫，他一心只想为陛下分忧，不料竟让陛下坠入情网。男子动情，必成其掣肘。但愿元妃不要真的狐媚惑主。

涵玉换了一身银白常服，去接邝露。她见到他，愣了一会，像是润玉在眼前，很快又明白他的深意，穿素色已尽哀思。

她也是一身素净，米白色宫装，没戴首饰，盘起头发只插了一支白玉簪。他牵着她的手，十指紧扣，密不可分。两人坐上马车，出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