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扯起纸巾擦了下嘴。
贺峻霖他又来了?
沈悠然上次之后,他们好像换了个人。
沈悠然又回忆起那个人的手法和总是在三段后留下的等号的标志,从坐下开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凝重。
沈悠然我不是他的对手。
贺峻霖你想让我做什么?
沈悠然找到他。就算无法定位,最起码也能摸到对方的一些相关信息吧。你知道的,只要他上网,你就有机会。
贺峻霖他是什么人?
沈悠然一无所知。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沈悠然思忖着。
沈悠然他们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换了这么强大的对手,显然是一个团队,但是我们不清楚他们的目的。
贺峻霖是万怡的对手?
能光明正大透过网警在万怡内网上肆无忌惮的黑客,他想不出来对方除了是马嘉祺商场上的敌人之外还可能的另一种身份。
沈悠然没说话,火锅太辣,她这会嘴皮都是麻的。
贺峻霖点头。
贺峻霖我知道了。最迟今天晚上给你消息。
贺峻霖现在说说你吧。
贺峻霖拎起茶壶给她喝干净的杯子续上。
沈悠然说我什么?
贺峻霖说说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
马嘉祺将丁程鑫带到了会客厅。
安宁上前一步把合同交给李飞,上次去E城李飞没有跟着,这两天光是从另一个秘书手中交接任务,了解合同细节就花了他一周的时间,每周只睡了三个小时才赶上了他们进度,好在现在他已经吃透了。
李飞这是考察结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开始实施了。
李飞翻了几页,将文件夹重新打开到首页递给马嘉祺。
马嘉祺看得认真,一旁的几个人没有出声打扰,直到翻到了最后甲乙双方的签字项。马嘉祺将东西放下,问丁程鑫。
马嘉祺丁总在找谁?
丁程鑫堪堪回过头,含笑的眼睛下是不退不避。
丁程鑫沈秘书今日怎么没有来?
马嘉祺她不负责项目,只是我的私助。
马嘉祺眼底沉着。
马嘉祺工作时间,你们见不了面。
李飞还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这么的剑拔弩张,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住。
想着,眼睛就像同行的对面的安宁瞟过去,这一眼看过去更加疑惑,怎么连她的表情也怪怪的?
丁程鑫是吗?看来我只能闲暇时间才能见她了。
马嘉祺微抬下巴。
马嘉祺上司不走,她不敢提前下班,下了班她还要回家给我洗衣煮饭,你想见她,可以试试。
这话说得委实霸道。李飞的惊讶差点流于表面,他赶紧低头。
丁程鑫向来知道马嘉祺是什么样的狠角色,他言语中不乏威胁。
没有想到他对自己的妻子竟然也如此专制……
他不禁色变,那点温温和和的笑容也逐渐冷了下去。
丁程鑫马嘉祺,你敢这么对她。
这话很失礼,带着强烈占有欲,甚至有点越矩。
四个人的会客厅里,一时间沉寂下来。
安宁脚下踉跄不稳,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两个人的明枪暗箭被这突然的变故打断,马嘉祺快速吩咐道。
马嘉祺李飞,快送安小姐去医务室。
室内暖气充裕,沈悠然脱了外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脸颊被热气烘得红扑扑的。
中途服务员进来添了几次水,贺峻霖顺便添了碗清水在空碗中。
耳边除了火锅的咕嘟咕嘟声,便是贺峻霖平底惊雷似的问话。在这昏昏欲睡的环境中,逼迫沈悠然清醒了三分。
她用力按压了下胃部,在热气中抬高声音。
沈悠然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难过。
贺峻霖将青菜煮了,又在一旁的清水中涮掉红油,然后放进沈悠然的酱碗中。
贺峻霖以前和小……观察过,你每次心里藏事儿,吃东西的速度都会变快。
语毕,他冲她抬了下下巴。
贺峻霖吃的东西这么烫,嗓子疼吗?
油汪汪的菜叶在清水涮洗过后,露出绿油油的色泽,沈悠然移开视线,尽力笑得看起来没那么勉强。
沈悠然干嘛啊你,猜我心事儿啊?
她还是那样子,不肯多说。贺峻霖想揉揉她的脑袋,又因为两个人距离太远而作罢,暗叹一口气。
贺峻霖是不是和马嘉祺有关?
是否和马嘉祺有关。沈悠然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沈静萱将流产一事归罪与她,沈离为了景泰股份做局陷害,想让她一辈子在狱中翻不了身。
沈霆到死都在利用她为沈静萱铺路,而沈均策……
她从未谋面的父亲,为了守住景泰和母亲,在虎口狼窝独自撑了数年,直到把她接回沈家。
她曾经在被沈家人欺负的退无可退的时候也想过放弃,想过为什么沈均策在临走前执意把她接回沈家,把公司大半的股份转移到她名下。
她曾经一度认为那是他身为丈夫和父亲的歉意,可是知道真相后,沈悠然才明白,那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送给女儿的一份礼物而已啊。
这礼物延迟数年,沾上了两辈子人的算计和不甘,为的就是完完整整交到她的手中。
他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她永远都是沈家的孩子。
他永远爱着当年将他从那间黑暗的教室里面解救出来的女子,永远深爱着生时不敢见面也来不及弥补的自己。
她以为世间的残忍,不过是得知张静知车祸是人为的那一天。
她甚至都没能够来得及见上生身父亲一面,就被迫承载了这千钧的爱意。
真相外还有真相,她喘不过气。
不过好在有一个人,他抱着她像是在抱着随时会碎掉的瓷器娃娃,珍贵非常、温柔至极的哄她说,阿然,以后都不会疼了。
可纵使温柔如斯,一天也没有和她说过一个字。
他这样冷着她。她做错了什么,她不懂。
沈悠然一手按着隐隐抽痛的胃,透过上扬的热气,对上贺峻霖担忧的目光笑了。
沈悠然有关没关的,都是暂时的。
一切的情绪都是暂时的,难过是暂时的,愤怒是暂时的,欢愉是暂时的,婚姻是暂时的的。
她连母亲去世的事实,经了这么多年都慢慢受着了,谁还能非谁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