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4：两生（九）

最后，白衣神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身对桑酒一笑，似乎是在鼓励她如被这片命名为不照山的土地一般彻彻底底地抛弃过去的不幸，迎接美好的新生。

桑酒轻抚护心鳞久久不语。

澹台烬见状一哂：“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但是萧凛，一生之约从来不是说一句喜欢、送一份礼物便能定下的。舍利子消散、护心鳞送人，你盛国还有何能耐对抗我景国？连家园都守不住的人拿什么来作另一个人下辈子的保障？”

他顿了顿，勾唇一笑：“差点忘了，你若向孤俯首称臣，将来的日子必不会比现在糟糕。”

萧凛皱眉：“澹台烬，你莫要在此处大放厥词！”

舍利子……没了？桑酒从他们的话中发现了什么，她诧异抬眼，向冥夜蛟身盘桓之处快走几步后愣愣停住。昔年名扬四洲三界的战神健美的原身与他精心构筑的般若浮生一起慢慢坍缩，化为齑粉，此时望去，只余微不可查的灵气与趋于黯淡的光斑。

那只被蛟龙握在爪中、包裹着舍利子的粉色蚌壳自然也已不在，万年前的纷纷扰扰自此再无半点痕迹遗留。

怅然间，桑酒发现一点不对——

污浊之气不知何时被人涤荡一空，漆黑的墨河水也忽然变清澈了。

能做到这一切的只会是——

冥夜。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献祭了自己仅剩的躯体与往生的可能，催动舍利子还墨河以清净。

护心鳞上传来一股温意，桑酒望着它流下了眼泪。

“萧凛，我不会跟你走的。”桑酒轻声叹息。

“阿酒……”

“但你若愿意，便等等我，我也……等等你。我等你恢复自由身，你等我将我该做的事做完。”

“澹台……烬~”一声黏腻的女声忽然打破二人间的脉脉温情，只见澹台烬惊悚地望着叶夕雾，后者已抱住了他一只胳膊，正红着脸迷蒙着双眼用极为娇嗔的语气向他卖痴。可叶夕雾在诉了一声缠绵的情意后不乘胜追击，反而做出被雷劈的表情，像是想努力甩开澹台烬，又转瞬间不自觉地咿咿呀呀哼唧着将身子与他相贴，仿佛是被割裂成了两个人。

桑酒瞠目结舌，半晌才恢复思考的能力，想明白叶夕雾的为何作此姿态。

澹台烬这混账小子曾对混账程度不逊于他的叶夕雾用过夷月族秘药结春蚕，巧哉妙哉，叶夕雾体内的情毒偏偏挑中此时发作了……

庞宜之一脸郁猝，怎么都想不明白先前与他们同仇敌忾对付澹台烬的叶夕雾为何会莫名其妙地投敌。他正准备上前拉回叶夕雾，却见一队精兵下了河道——景国的增援到了。

于是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萧凛：“萧凛，蚁多能吞象。这里到底不是我们的地盘，既已没了舍利子，与其继续盘桓于此白费力气，不如走为上计，你觉得呢？”

“阿酒，我回迦关，你欲往何处？”他问桑酒。

“我会留在景国。”桑酒说完指了指叶夕雾，“叶二小姐想来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她乖巧，我不介意照拂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