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4：墨河上（六）

“我没有！”荆兰安闻言气得呕出几口黑血，瞪眼反驳桑酒，“待我儿归来后，我族自是与澹台明朗等人再不相干！将来有我儿带领，我族必能蒸蒸日上，再现荒古之荣光，无论如何都好过跟随澹台烬这魔物，自此陷入战祸纷争中！”

桑酒听到这话更是不快。她原本觉得荆兰安有几分可怜，想在她死前多嘴一句，告诉她月扶崖已自己派人被救下并带到了妥善之处安置。但见荆兰安死到临头之时仍冥顽不灵地坚持她那套歪理，不仅拒不反省自己的一意孤行可能造成的危害，还执意拉踩澹台烬，颇有鱼死网破的意思……

“蠢货，”桑酒对着怨恨难平的荆兰安改了主意，决定在她心上狠戳一刀，“不错，澹台烬确实异于常人，可他好歹懂得回报真心待他的人，哪像你，只晓得对有恩于自己主人以怨报德！”

“与虎谋皮之人绝不会有好下场。你以为你的女儿此时此刻正被澹台明朗好吃好喝地养在某个地方？错了，他只把你女儿当作达成目的的工具，他的人更是对小姑娘不上心，没把她的性命当回事儿。我听说，他们嫌那小姑娘吵闹，途径荒渊时将她丢下去了。”

“荒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扶崖好好的，她一定好好的……”荆兰安语态癫狂，气息渐弱。

她又哭又笑，边流泪边呕血，半晌，毒蛇一般盯着桑酒用最后的气音道：“你既知道他是个怪物，却仍执意助他……靠近魔物的人没有谁能有好下场，养大一只小邪魔的人，自己也会慢慢腐烂。”

“我是这样，你也会是这样，这是所有人都逃不开的报应……”

她抚摸着自己皱纹横生的脸颊，眼神终归苍老，语气万分苍凉，说完又笑了几声后便咽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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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载奇珍异宝的车马停在一间宅院门口，领头的景王新宠命随行的兵士看好东西原地等候，自己则拾起一张笑脸敲开大门，谦卑地求见此间主人。

这间坐落在墨河边沿的小宅子里不时传出些“咿呀咿呀”的欢声笑语，越往里走，小姑娘的玩闹声就越明显，待进了二门，拐进正庭，活泼的小女孩终于出现在宠臣面前。

她约摸七八岁，扎着两个可爱的包包头，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鸟毛毽子，小小的身子乐此不彼地循环着看准——飞扑——毽子飞走的动作。

“姑娘，陛下新得了许多有趣的玩意，一收到，便命小人马不停蹄地送过来了。”宠臣敛衽一礼，谄笑着对遥遥操纵着鸟毛毽子的女子说话。

桑酒对殷勤无比的使者视而不见，全心全意逗弄着追着毽子跑的月扶崖。她手上握着一只特制的细金棒子，顶端凿孔系上长绳，绳子另一头绑着的正是月扶崖心心念念的鸟毛毽子。

她时而左摇，时而右晃，用巧劲带动色彩斑斓的毽子在院中弹跳，总是飘在月扶崖好像抬手便能抓到的位置，但在小姑娘蓄力一扑后，不安生的毽子却总能惊险又俏皮地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