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4：仁君（四）

“盛国想要你命的人很多，但景国要杀了你的人也不少，你既不想横死，又已拿定主意返回故国，可不就只有篡位一条路可走了吗？”虽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但澹台烬的处境算不上好，可以做的选择并不多。

澹台烬浅笑：“姐姐说的对。所以姐姐愿意同我一起走吗？萧凛可以给你的我也能，他想成为盛王还要许多年，可我很快便能变成景国之中至高无上的存在了。有我在，没有人可以肆意编排你，年轻貌美的道士你想要几个，便可以有几个。”

这话说的……看来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叶家赘婿也听说了桑酒的花边新闻了。流言来势之凶猛远超想象，像是有人在刻意推波助澜。

桑酒平静问他：“可是萧凛能将盛国变为一片乐土，你也有这个本事吗？”

澹台烬眼中闪过疑惑，他微微皱眉，正想说话，却被桑酒打断：“宽厚待民，礼贤下士，克己复礼，以仁养民。萧凛若为王，必能知苍生之疾苦，竭尽所能予百姓一个太平盛世，你也一样吗？”

“他若要教训人，必会堂堂正正，呈上罪证，陈述事实，以规矩律法道对方之不是并给予惩处，而非在大宴之上借助阴诡妖术肆意打击报复，甚至殃及无辜！”桑酒沉下脸，定定看向澹台烬。

青年一脸坦然，静静回望桑酒。他从未打算在桑酒面前隐瞒自己搅乱宴会一事。可他对罪人们的小小惩戒为何让她这么生气呢？

“我并非全然不赞同你以牙还牙，但是澹台烬，一个普通人可以任性，一国之君却不可以。君王是立于万人之上的人，他一怒会使伏尸百万，会使饿殍遍野，他心中若无有仁义慈悲，其存在于一国之百姓而言便是一场浩劫。”

“你生于苦难，最懂在遭受无缘无故的恶意对待时，身体及心灵上的疼痛有多么难挨。所以现今有能力挣脱这般境遇的你是想选择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还是化为过去小小的你没等到的救赎，阻止地狱再次降临人间呢？”见澹台烬眼带茫然不解，桑酒和缓了语气，耐心地教起孩子。

人族虽非她的臣民，但也是一条条存在于世的活生生的命。在有可能的情况下，桑酒希望自己能为四洲三界的和平美好出一份力，便如上古诸神一般。

况且根据月扶崖提供的线索，夷月族的凋零与澹台烬做景王时暴虐无常的执政手段也有关系。他任用出身母族的奸佞羊暨；每逢行事背离道义规矩受人攻讦指责时便采用暴力手段，动用身怀异术的月影卫甚至妖兽。

澹台烬占上风时，一把把仇恨的种子潜伏于地静候时机，待局势逆转后，他们无法报复不知所踪的澹台烬，留在明面上的夷月族便成了活靶子，苦苦承受了一波又一波怒火。

你说错了。澹台烬在心里小声否定桑酒。

救赎……那个年幼的澹台烬其实等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