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然愣了愣,轻轻哼了声,破天荒的没计较庞宜之的冒犯。
庞宜之的勇气一点点复苏,棱角分明的脸上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后隐约透出些许俊俏,出口的话说服力也节节攀升:“虽然不能获取到切实的证据,但作为怪鸦清理的主力,你们也是亲眼所见,追逐萧昭玉的乌鸦数量绝不少于前述任何一位重伤之人——我认为这绝非巧合,而是由于九公主乃是幕后之人的重要目标。”
帅不过三秒的庞宜之以为,接下来,翩然会在与他斗一会儿嘴后被迫赞同他的观点并为了挽回岌岌可危的脸面追问他对犯人身份的猜测,然后……他只能缩头摊手弱声弱气告诉翩然,这题超纲了,他一个半吊子修士自然是半点头绪也无。
——已知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信息,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知道是哪个混账东西下的手啊!
可是开口的不是翩然而是桑酒。
“这事儿到此为止,不必再查下去了。想当官差多得是机会,翩然,我记得你说王宫里那些供奉天天求爷爷拜祖宗请你去当他们同僚,既然闲得慌,不如你考虑考虑?”
“不了不了。”翩然连连摆手,赶快打消了自己的好奇心,“知道了,我会把这件事忘个干干净净的,姑奶奶我才不想进宫里去挨紫气的打呢!”
桑酒含笑看了她一眼:“今时不同往日,盛王不做正事,你却广结善缘,此消彼长,那道帝王紫气多半不能怎么样你了。”
翩然翘了一下嘴角,心里舒坦了不少。
庞宜之知道,若想安生地当一个小道士,此时的他理当默默听从桑酒的安排放弃对宴上诸事的追究。但一股不甘之气促使他抬头定定看着桑酒发问:“这般口吻……可是有了头绪?敢问桑酒姑娘,驱使妖鸦做事的人是谁?”
分明对桑酒了解得不深,可庞宜之莫名觉得,若他不问,无人关注的上百条冤魂便罕有昭雪的可能。
“是你不该知道的人。”桑酒转头看向庞宜之,眸色深深,“该怎么做我心中自有计较,小道长最好做个聪明人,这样对大家都好。”
庞宜之没有收回目光。或许是错觉,好像与桑酒对视的时间越长,他感觉到的压力将就越大。难道这便是妖与人的差距吗?不仅是此时让人战栗的压迫感,还有对未知恐怖的掌握力,他们还在一堆似是而非的线索里扑腾,桑酒便已将真相看穿,就仿佛其他人还在山脚探询上山的路时她便已经站在山顶漠然注视着做着无用功的登山客们,淡然挥手毁掉山道,也不说理由,就那样强势且独断地将一整座山封存……
分外固执的庞宜之让桑酒恍惚了一瞬,眼前的小道士与上辈子为报仇雪恨而孤注一掷入魔的蚌精在某些微小的地方重叠,桑酒的语气软了下来,暗暗做出了妥协,开口道:“有人聪明反被聪明误,被讨厌的小虫子摆了一道。既然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就需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我也会一直盯着,保证将长歪的枝条一一修剪齐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