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4：邀约（七）

“阿酒，叶家满门忠良，是国之中流砥柱，不该横生此祸；细算下来，我们与两位叶小姐也没有深仇大恨，揭露叶大小姐见不得光的心思手段不代表一定要再掀风浪，设计与此无关的叶二小姐；再者，她二人一旦闹起来必会牵扯到澹台烬，他再是无辜也多半是要遭受些牵连的。”

桑酒散漫瞧了萧凛一眼，满脸无动于衷。她默然片刻后看了看萧凛，窥见他锁眉思索的模样后莫名开心了起来，兴致勃勃解释道：“所以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你和澹台烬之间的关系了啊。”

萧凛一呆，没能第一时间理解桑酒的意思，桑酒也不在意，慢悠悠道：“便是察觉到了些端倪，有叶家两姐妹闹出来的动静做挡箭牌，这一小部分聪明人也会自我洗脑，忽略掉被他们认定为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萧凛，你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你是盛国皇子，是潜伏深渊的幼龙，澹台烬是景国皇子，虽境遇坎坷，但亦非池中物。于他而言，闺阁小姐的磋磨疼痛虽然羞耻但并不致命，对手与仇敌过早的关注才是真正可能为羽翼未丰的他敲响丧钟的威胁。”

将萧凛的怔愣尽览眼底的桑酒突然觉得自己无情又冷血，但她半点犹豫也无，继续用漠然的语句戳破青年的天真，向他一点点透露权力游戏的残酷：“你们是朋友，但你们不会永远是朋友。若想成为一位合格的君王，你得控制好自己的感情，每每面临抉择之际理智且冷静地做出权衡，学会为了一些东西，果断又坚决地抛弃另一些。”

情义终成三千烦恼丝，桑酒不确定萧凛是不是摇光口中为情感责任所困的悲催师兄，但她觉得这朵小山茶花还是冷酷凉薄些好。她认识的很多人若能性子冷漠些，或许便不是落下一个不得善终的结局了。

“可是，”萧凛有他自己的想法，“无论身份是君是臣是民，都要先学会做人。我相信人性本善，是做不到绝对的冷血无情的，因而只要秉持本性，便可以化干戈为玉帛。君王手握无数人的生杀大权，若能主动释放善意，必能使上行下效，天下大同。也许比起在一系列不完美的选项间纠结摇摆，从长远考虑，成为天下人之表率是更好的选择。”

桑酒望着萧凛眼中迸射的火花微微走神，面上闪过一丝怀念，随即在心中感慨青年的单纯美好。谁不愿意追逐光明的灿烂美丽呢，只是代价不是每个人都付得起的。

“你这性子，当个流芳千古的富贵善人很是不错，但若为帝为王，是注定要一辈子痛苦的。天下大同的实质是剥夺强者的利益赠予弱者，作为调动权力行使掠夺之实的人，你当如何长久地平衡二者关系呢？过分美好的幻想便如泡沫般易碎，在自身不够强大时合纵连横，待本事足够了再考虑清除不中听的声音，继而制定规则，从而施舍你的仁慈，否则只会是几头不讨好，变成里外不是人、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