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4：心意（十）

桑酒点了点头。

萧凛满意笑了，接着问她：“我有一个自己无法达成的心愿，它虽无害于江山，不损于人民，但也不会产生什么好处。这是一个自私的愿望，可我打心底地希望你能替我将它实现，让我此生少一点遗憾。”

想起摇光的执念以及她口中那个即便饱受命运折磨却仍然心向阳光的年轻人，面对疑似摇光师兄的萧凛，也或许因为别的些什么，桑酒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说。”

萧凛将桑酒的手握得更紧，话里半是紧张，半是怅然：“蜉蝣之于人，生命不过须臾；人之于精怪，一生亦是短暂。阿酒，我或许只是你漫长人生中一段微不足道的记忆，可你却是我的一生。”

桑酒羽睫颤抖，神思不自觉飘飞。她忽然想到澹台烬不久前的那句“早早遇见了惊艳一生的人”。

见桑酒对自己的表白并非无动于衷而是微微出神，萧凛心略一宽，再开口时说话流畅了不少：“阿酒，生为皇子，我知道自己这辈子一定是要肩负起很多责任的。我需使大盛兵强马壮，敌国不敢来犯；我需使子民衣食无忧，安居乐业；我需使选贤举能，使人才不被埋没，惩奸除恶，令公道长存于天下……”

他的语气忽由激昂变得低落：“但抛掉皇子的身份，萧凛也是一个普通人。他并非臣民幻想的那么完美，他会留恋母亲的怀抱，委屈父皇的猜忌，烦恼永无止境的勾心斗角，也会如所有男子一般对女子倾慕，想和心上人和和美美地过一辈子。”

“阿酒，纵然你早就与我讲过人妖殊途的道理，但我仍想得到你的一世垂怜。”萧凛松开对桑酒的钳制，只静静摩挲他的手心，像是小兽在讨要主人的宠爱。

桑酒沉默了很久。的确，如今的她在面对萧凛时会有上辈子初见冥夜时的心动，可漫长的时光早已将她从天真的小蚌精磨砺成了心如磐石的大妖王，与天真纯粹等稚嫩的美好再不复见。遇见情人的求婚时，她的第一反应竟不是喜悦或者羞涩，而是思忖起它可能引起的一系列联动反应……

一个身份背景不明的妻子必定会让萧凛走向王位的路变得艰难；她与萧凛之间很难有后代，人族在意传承的人族，萧凛考虑过这个问题吗，他在意吗，便是他此时觉得无所谓，但未来面对各方压力时会因此生出烦恼，继而慢慢变心吗；当然，萧凛的变心也可能是由于炽热入火的感情随时间的推移自然而然的黯淡，多年后的他腻了，单纯的不再爱她了……

桑酒抬眼正视萧凛，面上没有笑容。

总而言之，她希望他再仔细想想。

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桑酒心头。

“垂怜……这要看你的表现了。萧凛，我确实喜欢你，但我对你的喜爱不是无条件的。你是想娶我为妻是吗？可以，但我要你证明对我的忠诚与爱意——为我做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