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4：心意（三）

“他不会是早就知道了叶夕雾博取萧凛怜悯的计划，并做好了自己的打算：若叶夕雾悬崖勒马便当作无事发生，若她对萧凛贼心不死，贼匪中被他买通了的人便会对叶夕雾出手，代他惩罚他想红杏出墙的妻吧？”

“你是最有主意的。”桑酒笑笑，没有对翩然的猜想下定论，“大胆假设，小心论证。既有了想法，可琢磨好该如何证实了？”

翩然愣住，她向来有话就说，竹筒倒豆子般讲完后肚里自然是半个字都不剩，于是眼睛眨了又眨，一个抓澹台烬马脚的办法都没想出来。

见翩然不说话了，桑酒转头问起漆双来：“景国宫中如何？”

这是个翩然猜不透用意的问题，她决定不说话静候桑酒下文。

“景王的妃嫔在澹台烬之后再无所出，是以他这些年用心培养起元后所出的大皇子澹台明朗来。但澹台明朗面容有瑕，有些固执的臣子认为其继位有损皇室颜面。”

概括完景国皇室情况后，漆双顺嘴提了一句澹台烬：“也许是远香近臭，二皇子澹台烬离奇的出生没有被大肆宣扬。他在景国时，没人念他半句好，反倒是近些年冒出些不一样的声音——他替景质盛的行为让许多人对他心生好感，更因此有了些拥趸。”

“没娘爱、没爹疼、被臣下嫌弃容貌，看似唾手可得的王位实际虚无缥缈，储君的位置一直被远在他国的弟弟威胁着……澹台明朗为人如何？”桑酒突然抓住了什么。

“他尊重景王，对下宽容，在景国口碑不错。”漆双给出官方标准答案。

桑酒点点头：“这样看来，撇开相貌不谈，他可以说是一位优秀的储君呢。”

漆双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属下身在盛都，对景国的消息不常关注，但据闻近年来有些与澹台明朗唱反调的臣子死得离奇，只是人数并不多，事后都能找到说得过去的死因，故而并未被当成一桩事。只是若将他们反对澹台明朗这一共同点单独拎出来后，再去深思他们身故之事时便能看出些端倪。每有一位臣子死去，澹台明朗便能过一段安稳日子……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桑酒淡淡道：“所以，澹台明朗性子不一定软，行事也不一定光明正大。”

“夷月城与景国往来不算少，既交流多，故事自然也多，我便听说过几位景国皇帝的故事。”桑酒拿帕子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糕点吃，像是在与朋友闲话，而非探讨什么家国大事，“澹台氏一脉性易偏执，历代帝王多多少少都有点病，远的不谈，这代景王澹台无极对开疆扩土的执念颇深，阴谋阳谋尽出，出兵联姻皆有，皇帝做成他这个一切为扩张服务的样子也算稀奇。”

“比这更有意思的，是他对月阮阮的半生追思。”桑酒嘲讽一笑，“在身边时，只将人家当作政治联姻的产物，千万防备，生怕夷月族借助月阮阮插手景国朝堂；但人死后，却莫名其妙发疯似地后悔，视之为一生之中唯一纯洁的爱，隔三差五便要发作一番，将所有他以为对挚爱不利过的人死死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