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rld 3：不平（七）

楼缡提唇浅笑，捉下楼犇在她头上作乱的手抱住，侧脸贴过去糯糯道：“大堂兄，阿缡长大了，阿缡已经明白了很多的道理。”

“阿缡能辩得是非黑白，懂得感激家人的真心爱护，也知道了爱一个人的滋味……阿缡再不是跟着别人后头、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的小女娘了，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并会一往无前，绝不回头。”

楼犇喉头一哽，沉默良久退让道：“人生一世匆匆，能选条路，不退让、不更改，是件需要勇气的事。”

他叹道：“我们回家吧。”

这便是再不反对楼缡的婚事，甚至隐有认可的意思了。

兄妹二人亲热地走过重重宫墙，楼缡如从前一般依恋抱着楼犇的手臂不时撒娇，心里却一会儿嗤笑自己方才的惺惺作态，一会儿悲哀自己如今的多疑。

过去，她要嫁入天家是怕以楼犇一人之力不足以稳住河东楼氏。如今，她主意不改却不是因为初心未泯，也并非真的对太子情根深种，而是畏惧已成长起来的楼犇，担忧他会将楼家大房狠狠打压，一人独掌楼氏。

听，他对自己父母兄姊的称呼可是“你阿父阿母”、“你阿兄阿姊”呢。

楼缡永远记得与警惕上辈子楼犇对大房仇恨的眼神，所以她理解也防备着今生为她考虑良多的楼犇。

她轻轻将一声叹息丢在夜色里——她的亲人们真心疼爱的那个天真任性的小楼缡永远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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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身体健硕的皇帝累，大义灭亲的越妃累，提心吊胆的臣子们累，围观的楼缡、程少商等累，就连旗开得胜的皇后、太子也累。

好不容易敷衍完这圈恭维的臣子，太子挪眼往一处坐席望去，却失望地发现那里早已人去席空了。

无碍，来日方长。太子掩住失望默默宽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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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大事过后，余波总会绵延许久。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皇帝方圆十里的空气一直冷肃泠然，宫中众人不知这位帝王在回味那一夜时发现了什么，但显然他感到憋闷，心情很不畅快。

成功打了一个翻身仗的皇后却也没有多么开心，长秋宫中气氛依然安静清冷，好似一切未曾发生。不多的改变除开数量剧增的外命妇觐见牌子外，便是后宫之主越来越差的精神头。皇后早起的时间晚了许多，歇晌功夫也比过去要长，曾经她一定要亲眼过目的宫务现下都交由楼缡经手，并使翟媪在旁辅助。

娘娘是病了吗？

楼缡与程少商都很是担心皇后身体，她们建议皇后唤医士过来，却被皇后微笑着推辞敷衍了。

翟媪扶着皇后在旁解释，说皇后年年换季时都是如此，今年不过迟了些，并让二人不必小题大做，近来宫中气氛紧张，长秋宫中还是无风无浪的好。

是吗？楼缡下意识觉得翟媪这套说辞有些蹊跷，已尽暮年的妇人脸上隐约可见强颜欢笑之意。见身旁的程少商垂下的眼眸里也带些思索之意，楼缡没有探究到底，只乖巧点头表示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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